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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非你們現在不告了。

張水芹這時從屋裡跑了出來,張水芹說,那你們還站在這裡幹嗎呀?

張水芹一句話提醒了他們,於是他們又都風風火火地趕到了我的家,又對孫立文說了很多的好話。孫立文似乎也長長地吁了一口氣,他於是自作主張放過了我哥哥這個大流氓。後來我們家一直對孫立文家很感激,過年過節,哥哥都會拎上一些東西去給孫立文家。父親對哥哥說,你還不快謝謝立文叔。哥哥還是很不在乎的樣子,他也沒有聽從父親的指揮說一聲謝謝立文叔。父親說這孩子,都讓我給慣得不像樣子了。

父親猛然想起我的哥哥和張水芹還沒有請媒人呢,於是父親就說,他立文叔,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呢。

孫立文說什麼事你說。

父親說,你看孩子們不懂事,結婚這麼大的事,也沒有一個媒人呢,天上無雷不下雨,地下無媒不成婚,想請您做中秋和水芹的紅媒先生。

孫立文笑著說,這個紅媒我就保了。孫立文摸著我哥哥的頭說,你不會有意見吧。哥哥低著頭一言不發。孫立文又看著水芹說,我看你們倆是才子佳人,怪合適的一對呢。

1983年冬月十八,大雪。

我哥哥大喜的日子,洞房早就被粉刷一新了。門口貼上了通紅的對子。家裡來了很多的親戚。我的少年哥哥從這一天起,就真正告別了年少無知的日子了,他要結婚了。可是我卻有點高興不起來,在哥哥結婚的那一天,很多的人都在搶著喜糖,我卻躲在無人的地方偷偷地流淚。

在我們那裡,結婚的那天,女方家是要陪十姐妹的,男方家則陪十弟兄。哥哥找來了他初中時的同學和在村裡玩得好的同伴給他陪十弟兄。哥哥的臉上看不出喜悅,也看不出憂傷,我的少年哥哥很平靜。不過他那天打扮得格外的花裡胡哨。他在那天上午去鎮上做了一個頭,但他並沒有聽父親的理一個短髮,而是把他那一頭直溜溜的頭髮燙成了一個爆炸式,彷彿在頭上堆了一頭的刨花。他還買了一件大方格子的西服,西服外面還罩了一件米灰色的風衣,風衣下面穿了一條嶄新的方格子喇叭褲。那可是一條真正的喇叭褲,那條喇叭褲比我見過的所有人穿過的喇叭褲都要漂亮,我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那條喇叭褲的褲腳最少有一尺半。哥哥的腳上還穿了一雙閃亮的皮鞋,皮鞋的跟上還釘上了鐵掌,走起路來嘎吱嘎吱響。哥哥和他們十弟兄們喝酒,我是哥哥的親兄弟,當然也在座陪十弟兄。那天哥哥喝了很多酒,他給親戚們敬酒,他給媒人孫立文敬酒,他居然還給我敬了酒。哥哥拍著我的肩膀說,弟,哥敬你一杯酒,你要好好讀書,爭取考上大學,離開這個村子。你千萬不要學哥這樣沒出息。我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可是我的哥哥卻說,你這是怎麼了,弟,你怎麼這麼沒出息?今天是哥大喜的日子,你要高興一點,不許哭,聽見沒有,你不許哭。可是我看見哥的眼圈紅了,千真萬確。這是我唯一一次看見哥哥想流淚,但他還是沒有讓眼淚流下來。

很多的人在鬧洞房。哥的洞房裡擺滿了嶄新的傢俱,到處貼著大紅的喜字,房頂上掛著一閃一閃的彩燈。櫃子裡一臺雙卡錄音機裡放著震耳的音樂。這時有人提議要跳迪斯科,於是洞房裡很快就騰出了中間的空地,客人們都靠邊站,小孩子們擠在大人的腿縫裡,房門口也擠滿了人。我的嫂子水芹,穿了一身大紅的衣服,一臉幸福地坐在床邊上。我哥的幾個小兄弟走進了房子中間,他們開始隨著音樂有節奏地扭動屁股,我的哥哥這時也加入了進去,哥哥那一天光彩照人,他的青春之花在那一天盛開到了頂點。哥哥一加入進去,其他人就都顯得暗淡無光了。哥哥扭了一會兒,將風衣脫了下來,拿在手上,他的瘦小的屁股被喇叭褲緊緊地繃著,在歡快地抖動著。他將手中的風衣用力扔到了床上,然後一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