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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我一生的《水手》。西狗隨著鄭智化一起激動地唱著。西狗還告訴我,鄭智化是個殘疾人。這是西狗在崔健之外,第一次在我的面前誇另外一個歌手。我也是第一次被一首歌深深地打動。我覺得鄭智化的《水手》簡直就是唱給我們聽的。多年以後,每當我活得艱難,在生活的重壓面前失去勇氣時,我都會唱這首《水手》給自己打氣加油。

打工(2)

西狗跟著鄭智化一起唱著:“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要問,為什麼。”西狗邊唱邊抖動著腿,腳用力地打著拍子。西狗和鄭智化的歌聲在蘆葦蕩的上空迴盪著。我一直記得那年冬天,我和西狗聽著鄭智化的歌,我們激動,我們淚流滿面。就是在那一天,西狗說,紅兵,我們出去打工吧,我們要出去闖一闖。

西狗說,劉小手也準備出去打工了。

我說,好,出去打工。

可是西狗走後我又犯愁了,我不知道父親是否會讓我出去打工。如果父親不同意,別說出去打工,我連到岳陽的路費都沒有。可是我還是去對父親說了,我對父親說我想和西狗、劉小手一起出去打工。父親盯著我看了好半天,丟下了一句話,父親說,除非老子死了。

西狗說,要是你爹不給你錢,你就想辦法借點錢。

可是我實在借不到錢。我去找我的哥哥王中秋,我說我想出去打工,你借我幾百塊錢的路費吧。

多少?哥哥吃驚地問我,幾百!你開什麼玩笑。再說了,你一個男孩子出去打什麼工,人家要的是打工妹。

我說,你借不借?

哥哥說,幾百塊肯定沒有。

哥哥從口袋裡掏了半天,掏出了一把零錢,數了數,一共有十幾塊。哥哥說,就這麼多了,你要不要,要就都給你。

我沒有要他的那些錢。我去找我的二姐,也沒有借到。二姐不是不肯借錢給我,她是不放心讓我出去打工。畢竟在當時打工潮還沒有風起雲湧,我們那裡還沒有幾個人出去打工。西狗又來找我了,西狗問我到底去還是不去。西狗說他要去村裡開介紹信了,那時出門打工是要開介紹信的,拿著介紹信才能到鎮上辦邊防證,沒有邊防證,我們是到不了深圳的。那時我們的目標就是到深圳打工。我說,管他去還是不去,我們都要去辦邊防證,先辦了證再說。我和劉小手、西狗一起去辦邊防證,沒想到,拿著印把子的村官卻不給我們開介紹信。他說你們有本事自己去鎮上辦證吧。

我們沒有拿到介紹信。從村官的家裡出來時,我們一路都在罵娘。後來西狗就有了一個偉大的想法,西狗說,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離開煙村的。在離開煙村之前,我們還要做一件大事,要讓煙村的人都記得我們。

可是做什麼樣的事算是大事呢?我說,要是我們告狀成功,那就算是一件大事了。

搶劫?強姦?劉小手說。

殺人?放火?我說。

西狗說,我們搞一臺晚會吧,把煙村的年輕人都召集起來,搞一臺聯歡晚會。

搞晚會的提議得到了我們的一致響應。我們大聲唱著鄭智化的《水手》。我們的嚎叫聲嚇得雞飛狗跳,一些老人在背後罵我們,這些爛柑子,怎麼得了喲!可是我們不管這些,我們只是大聲歌唱著。

我們要弄一臺晚會,一臺在煙村史無前例、空前絕後的晚會。然後,我們要在晚會上號召煙村的年輕人集體逃離煙村。我們要拋棄鄉村,奔向城市。

事實上,我們也沒有想到晚會真的能辦成,而且辦得很成功。我們更沒有想到,那一次的晚會,成了煙村年輕人的最後一次集體狂歡。從那之後,大家就開始紛紛離開煙村,開始了各自的打工生涯。煙村開始變得淒涼,只餘下一些老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