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要我小聲?這些人吵得還不夠嗎?幹嘛還要忍耐……”
“阿徹!”她喝住他,皺起眉,翻個白眼。他以為她喜歡這樣低聲下氣?喜歡這樣吞聲忍氣?她也不想求人啊!但老媽一死,她手足失措,全沒了主意。如果沒有這些人,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畢竟死亡這事太匆促,總不能叫誰先死死看,讓她學著辦那些後事什麼的吧?
而且,如果沒有這些人,大概房東早已迫不及待地將他們的拉雜掃到門外,找人換了鎖;搞不好,已經有人搬了進來,他們早流落街頭也說不定。沒辦法,誰叫他們積欠了六個月的房租,還拖著房東倒貼了一筆“送葬費”,叫那個一天到晚呼天搶地哀號著一家十口要養活、外帶一個小公館要照顧、乾哭起來一排金牙露嘴的胖老頭的豬肝臉怎麼好看得下去!
老二儘管少年意氣,說得可輕鬆,但現實問題可不是憑著自尊、驕傲和意氣用事就能解決的。不認清現實,只憑著一股盛氣,別說日子過不下去,搞不好會死得很慘。
“阿飛……”羅徹握緊拳頭站起來,再忍耐不下去。
“別說話,安靜坐著!”她以“家長”的身分命令他,硬將他拉回椅上,硬拗著他吞下他的自尊。
老頭如果再長命一點,那麼一切也許就會比較好解決;或者二少還在的話,他們的處境大概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狼狽。偏偏老頭什麼事不好做,活著嫌不耐煩,早早就趕著去赴死,連個子兒也沒留給她;老頭那些關係隔了一層又一層、起碼有喜馬拉雅山那麼遠的親戚,看著她就像見到了瘟疫,且老媽又沒親沒戚,她又不知道喬和小昭的老子死到哪裡,而二少又……唉!沒辦法,真的就是一句沒辦法,他們連投奔的物件都沒有,只能毫無選擇地接受這些不請自來的“善意”-或者說騷擾。
羅徹臭著臉,但還是勉強忍了下來。他一向討厭這些三姑六婆,受不了那種假惺惺的關懷。大凡悲傷、痛苦、生命攸關的事,除了切身經歷過,否則再怎麼表示慈悲、關懷與安慰,都只是一種事不關己的偽善作態罷了。他寧願別人冷莫以對,少來煩他們,要哭要笑都讓他們自己靜靜療傷。說穿了,他討厭作態的人情世故。
“阿飛-”樓下的張媽媽端了一鍋熱騰騰的餛飩湯走了過來。“來!你們都還沒吃過晚飯吧?先吃碗餛飩墊墊肚子。你媽也真歹命!這麼早就去了,留下你們-可憐的孩子……唉!”說著,露出悲天憫人、菩薩般同情的表情,一邊殷勤的招呼著:“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阿徹、喬,快過來吃餛飩湯。”
“謝謝張媽媽。”她適度地表示感激。羅徹卻不屑地板著臉。
張媽不以為意──實在他們早都習慣了他的臭脾氣,或者說愛理不理人的陰陽怪氣。羅徹是智商一百八的優秀天才;對於優秀的人,他們都比較包容。這裡沒有一家的媽媽太太們不看好羅徹的腦袋,何況他又長得出色,一些失禮的粗枝大葉舉止都可以被原諒的。
“小昭,來──”張媽盛了一碗餛飩,轉向小昭。“可憐小寶貝,肚子餓壞了吧?來,張媽媽餵你……”說得好不心疼,倒像她自己的心肝肉被餓著了。
小昭畢竟還小,很本能的,張口就吃;吞下了肚子才覺得不妥,不安地看看姐姐和哥哥。老二羅徹目光兇戾地瞪著他,似乎很不滿,他一嚇,也不吃了,死命地往阿飛的懷裡鑽。
“怎麼了?小昭,不是肚子餓了嗎?怎麼吃一口就不吃了?”張媽逗弄著小昭,順勢將小昭抱過去。“乖,再吃多一些。不吃飯是長不大的哦!”慈愛疼惜的模樣完全像在哄自己的小孩。回頭說:“阿飛,你們也吃一些吧!不吃東西是不行的,餓著肚子會把身體搞壞。小昭我來照顧就行,不必擔心。”
“謝謝張媽媽。”她又謝了一聲,拉拉羅徹,埋怨他一眼。柔聲對小昭說:“小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