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大部分的學生一樣,選擇了需求量高的餐廳,因為我講了一口流利的中文,很快的,我便被一家中國餐廳聘用。
時新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因為我並不缺錢,我需要的只是給父親的交代而已。我從小就很乖,所以這次也不打算令他失望,雖然我真的很討厭服務生這個工作。
這家餐廳的經理是一名中國人,對此我並不感到任何訝異,只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我知道我又戀上一個人了。當天晚上回到家,我第一件事就是和我的男朋友分手,這樣可能真的很殘忍,但是不論是對我還是對他,這都是最好的方法。
因為愛情從來都是不等人的。
我愛上了服務生的工作,並且故意常常犯些小錯誤,好被他叫過去‘訓’一頓。但是他那麼溫柔的人,怎麼可能對別人發脾氣,他真的很溫和,像陽光一樣,讓人舒服。但是每當我望進他眼底的時候,我總是能看見無止盡的悲傷,我所不熟悉的悲傷。
我並不是一個執著的人,但是遇到他,我卻從此忘記了什麼叫做放棄。我很明白的告訴他我喜歡他,而他總是對此沒有任何反應,好像對他而言,我根本就無所謂。這狠狠的傷了我的自尊心,我決定全力以赴,己所能及的死死纏住他,卻始終都沒有任何發展。我開始疲倦,更多的卻是不甘。然後有一天我在他家門口遇到了一個女人,一個很漂亮自信的東方女子。她的眼裡有著和那個男人一樣的悲傷,我無可抑制的上前與她打起招呼,告訴她裡面的男人是屬於我的。但是她只是笑笑,對我說‘他永遠都不會屬於你的,而我也一樣。”那個笑容我無法忘記,因為現在的我常常都會複製那個笑容。
從她的口裡,我瞭解到了他的過去,這才終於瞭解到他眼裡抹不去的落寞到底是來自何方。我問那名女子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她說我和她很像,不希望我重蹈她的覆轍。但是我怎肯就此放棄,我透過在中國的舅媽僱了一個私人偵探,打聽到了所有那個女人的訊息。我開始複製她的所有。我換了專業、頭型、衣著服飾,以及所有的所有,我只是希望他能夠多看我兩眼,可是我還是失望了,事情沒有任何改變。
然後過去了一年,兩年,甚至三年。我放棄了父親幫我安排的實習工作,放棄了高薪就職的機會,甘心一直做一名服務生,可能是我的執著終於打動了他,他開始會和我說話,漸漸地開始向我吐露他的心事,那些被之前那個女子概括掉的那個短短的故事,慢慢的變得具體清晰起來。而我最終愛上了他講給我的故事——他的過去。我開始勸說他回到中國,回到他愛的女人身邊,剛開始他只是淡淡的搖頭拒絕,而我總是為此心痛的要死。人生有那麼多的不確定,只要晚了一秒,可能就是一輩了。我不想他後悔,更不想他繼續無止境的自我折磨。
終於我打動他了,他要回去了,而我也開始心痛了。送他離開的那天晚上,我回到了我好久不曾回去的家裡,看著父母擔心的眼神,我終於崩潰,衝進母親的懷裡,像一個孩子一樣的放聲哭泣,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我已經放進我了我所有的感情,再難自拔了。
而後來我迎來了他的死訊,我沒有太過訝異,這麼多年我是看著他一點一滴的毀滅,看著他是如何的痛不欲生,我想如果能讓他不再痛苦的話,死亡也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只是他走了,我雖不驚訝,但是卻不能不心痛。我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吃不喝好多天,我夢見自己在一個空曠的廣場裡,四周站著衣著白袍的人們,冷冷的俯視著我。而你遠遠地走來,用我懷念的眼神注視著我。我希望時間可以就此停下來,我止不住的哭泣,哭著喊著求你帶我離開。而你說‘傻瓜,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我哭著從夢中醒來,然後開啟旅行箱動身前往你所在的故鄉,而這次我終於找到了一個好的理由。
我想要親眼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