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您定了,自然是我們來配合您的腳步。”蕙娘有點奇怪了,“您怎麼反倒——”
“從前那肯定是我說一不二。”老太爺慢悠悠地捻著長鬚,“可今時不同往日,老頭子要往下退了,這話事的權力,要留給當家人。當家人怎麼方便,我老頭子也就怎麼行事,在什麼位置上說什麼話。你爺爺操心了一輩子,也實在是再不想操心了……”
只這一句話,蕙娘心中便是雪亮:心生倦意,也是真,老太爺要把自己摘清楚了安度晚年,卻是比真更真。現在對楊家,他算是交待清楚了,對王家,也算是交待清楚了。對自己其餘的門生故吏再作出交待,和皇上那裡交割清楚,他已經具備安樂終老的條件,日後不論是回祖籍還是在京中養老,都不會再有什麼麻煩來咬屁股了。也所以,不想知道的事,他連問都不問,這次見面,別說問權仲白怎麼受傷,就連立雪院裡那顆人頭,權家大房夫婦離京的□,他都決不會多問一句。老人家就是老人家,拿得起放得下,該放手的時候,決不會兒女情長。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從今往後,這些風霜雪雨,已和老人家沒有一點關係,要著落到她一人肩上,獨力承受了。
她也沒有多做推辭,略微思索片刻,便真做主和老太爺商量,“既然調令是新年開印後下來,我看,臘月裡就能打點伏筆,在文娘出嫁後,也就可以真個安排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記得從前有一篇長評讓我儘快安排蕙娘走出後宅,說蕙孃的才具不是後宅可以發揮的
這話說得很對,她的舞臺也的確就不在後宅那些雞毛蒜皮大小的心機,當然這心機肯定得有,但她強項也不是那個。
現在攤子也慢慢地要鋪開啦,隨著老太爺往下退,蕙娘在權家的地位,也又要發生變化了……
S 謝謝黑羽莊主的長評!
今天還是隻有一更5555,我昨晚只睡了三個小時,累,求安慰。
☆、117揭穿
不論自己是不是神醫;受傷總是叫人不快的一回事。尤其傷筋動骨,最忌隨意移動。權仲白又是倉促過來焦家,堆積如山的醫案根本就沒帶過來,雖說焦閣老屋內不乏書冊,可卻多是詩詞歌賦之類;或者便是齊民要術、天工開物等農工科目;權仲白閒來無聊;翻看了幾本;卻覺得比不看更為無聊。眼看天色將暮;料想妻子吃完晚飯之後;可能就直接回家,不再回來看他了。他多少也有些遺憾:別看焦清蕙平時膽大包天,似乎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可在有些方面又是風聲鶴唳,別人稍微有一點動靜,她就嚇得要往牆後頭藏……這一次被嚇走,也不知是覺得有這麼一個神通廣大的組織要害她,她怕得必須立刻找祖父訴說一番,還是被別的事給嚇著了……無論如何,在傷口痊癒,自己回家之前,她恐怕是不會再來焦家,怕是要十多天後,才能再和她繼續剛才的話題了。
人在病床上,情緒自然是最脆弱的,就是權仲白也不能例外,眼看天色慢慢地暗下來,那兩個垂髫小鬟一聲不吭地進來點亮了油燈,又搖下樑下宮燈,□蠟燭。片刻之後,屋內便亮得如同白晝一般。可這燈火,畢竟是不能抵抗外頭的沉沉暮色,就如同這來往之間的衣袂拂拭聲,並不能緩解他的孤獨一樣。手裡的一本書,拿起來又放下了,他靠在床頭,心不在焉地琢磨著到手的夜光石,又想想用在清蕙身上的新毒藥,偶然回想起那天晚上的巨響與火光,便又覺得腳踝隱隱發痛發脹……
正是萬般無聊時候,院子裡卻閃起了燈火,片刻之後,屋外就泛起了飯菜的濃香,兩個小丫頭抬著小案進了屋子,又將權仲白扶起來坐好了,解下腿來,又扶他進淨房去收拾梳洗一番。待得一切都安排妥當,權仲白重又在床上躺好時,焦清蕙便撩起簾子,探了個頭進來,像是一頭警惕的小野獸,正在檢查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