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樣子不好麼?”
他怔了怔,若有所思地望著我:“不是不好,而是……我擔心沒有第二個沈擎風可以與她匹配。”
我還沒反應過來,綠柳已經不依了,臉上蔓延著嬌羞的紅霞:“奴婢不學了,少爺和少夫人盡拿著下人尋開心!”說罷,小丫頭便在沈擎風的朗笑聲中狼狽逃走。
……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好像也不是很久吧,可我覺得很遙遠了。也許,今後再也沒有這樣輕鬆的、同室談笑的機會。
我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混亂,甚至有一些後悔,我和他之間……是不是非得走到今天的地步呢?我並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麼灑脫。
“少夫人,少夫人……”
我被綠柳搖醒了,收回思緒,尷尬地低下頭,將視線投在宣紙上。她默得很準確,字也寫得越來越像樣了。
“青青子矜,幽幽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唉,倒黴的時候,一切事物都那麼應景。
“奴婢還知道這首詩說了什麼。”
我有些意外,綠柳平日並不是那麼喜歡錶現的:“那你說來看看。”
“就是……就是……”她咬了咬唇,遲疑著:“就是少夫人想少爺了,怨他不給你傳音訊。”
我伸手敲了下她的頭,輕聲罵道:“我看你只學會了貧嘴!”而後,又不自覺笑起來:“不過……還是有進步。”我想我應該反省一下,連綠柳都看出來了……
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我等來的人並不是沈擎風。他出現在水家醫館的時候,我也很驚訝,居然是公公沈毅天。
“雁回樓剛剛開張,想必有很多事情要打理。爹怎麼有空過來了?”
公公平靜地回道:“生意做得再好,家中不團圓……那又有什麼意思呢?”
我低下眉,不知如何應對才妥當。做晚輩的在此任性,最難面對的就是父母長上了。
“盈兒,我今天來是想帶你去一個地方。你現在的身子……可以坐馬車嗎?”
我略略思索,便點了下頭。沈家的馬車我坐過,是豪華舒適型,如果路途不遠,我現在的身體狀況應該能允許。
“去哪裡?”
公公輕聲地、一字一字地緩緩說道:“城南二十里,落霞山,清風觀。”
清風觀?模糊記得在哪兒聽過這個地方。然而,我幾乎沒有機會想起來。公公說讓我去那裡見沈擎風,讓我去把他帶回來。他相信我能從遼國平安帶回沈擎風,這次……也一定可以。
我斂下眉:“可是……”可是這次……作決定的人並不是我。
公公沉沉地嘆了口氣:“醉霞樓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說的很對,他……不能這樣繼續下去了。為父失職,在他年少時未曾管教得當,也沒有好好地關心過他……”
“爹……”後面,我卻說不出話來,喉嚨裡像是灌了鉛。我原先也不明白他以前為什麼對沈擎風不理不管,無意中得知其中原委,竟也有一段故事。年輕時的沈毅天夫婦伉儷情深。沈夫人身體不好,本來就不大適合生育。在生了沈鳳華之後,她調養了幾年才勉強好過來。沈毅天愛妻心切,再也不願讓妻子冒險。無奈家中長輩施壓,沈家必須要有一個男丁來繼承香火,而沈毅天又堅持不肯納妾……這就是為什麼沈家姐弟的年紀會相差那麼遠的原因。隔了將近十年,沈夫人才又偷偷懷上了孩子。這一次……雖然如願,卻也送了性命。一對恩愛夫妻,從此天人相隔。沈毅天心灰意冷,別揚州而北上。之後,他長年在北方經商遊歷,有時甚至一年兩年都回不了一次。估計是怕看著草木依舊而人事全非吧。
看來這沈家之人……個個俱是情痴,卻也未免執妄。
“爹,我知道相公他從來沒有怪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