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上來的是蘇總親自介紹的客戶,蘇氏御用的設計師。人家少年天才,春風得意,脾氣是出了名的大——我說你好歹可要認真點。”
—— 無論林簡怎樣不忿於蕭振衣那張捅破皇帝新衣的烏鴉嘴,他都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對的——事務所才剛剛開張,主持事務所的又是他這個籍籍無名的、所謂的“蘇氏高階顧問”,那些人精一樣的上流階級自然是不會輕易相信,也不可能就平白無故的掏出錢包來。他們所能招攬的第一批客戶,大概都是靠著蘇總和夏薇的面子,前來“走個過場”,很多甚至完全就是被“威逼利誘”過來的。
比如說他面前這位,傳聞中的蘇氏御用設計師。
這位髮型與脾氣一樣怪異的四十歲大叔一進門就展現出了他藝術家的脾氣——顯而易見的,他對於自己被逼迫著力捧這麼一個無名小卒而耿耿於懷,甚至極度不滿。此種情緒之強烈,幾乎是從他面板上的每一條皺紋裡溢位來了。
他大模大樣的拉開林簡面前的椅子,一屁股坐下。他的個頭很高,高到足以讓他縮在椅子裡也能居高臨下的從黑框眼鏡裡睥睨林簡,充分表達他滿肚子的不屑。他哼了一聲(這聲音是如此用力,以至於林簡懷疑他是不是把什麼噴到桌子上了)。
“林先生?”
林簡點了點頭。
“你可以叫我安遠。”大叔不耐煩的咂咂嘴:“平安的安,遠方的遠。是蘇總介紹我來的。”
他這名字真是言情風十足,與他那種蠻橫的口氣簡直是違和之極,以至於林簡都有點反應不過來,然後他決定先把禮數盡到——不管怎麼說也要給蘇總一個面子嘛。
“蘇總給我介紹過安遠先生,實在是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安遠挺了挺他的肚子,稍微坐直了身子:“說實話,我的大名也沒什麼好久仰的——反正也是我自己取的藝名(林簡噎住了)。要我說,像我們這種搞藝術的,最好的名片就是我們的設計嘛——看得懂我們設計的,不需要記住我們的名字;看不懂我們設計的,記得我們的名字也沒有用……”
安遠這句話完全就是在開地圖炮了了,林簡簡直有點匪夷所思——
話說我不是來跟你談設計的吧?不懂藝術的人就沒人權啊?
他很不自在咳嗽了一聲,決定還是盡力把話題拖回正軌上:“安先生的高論當然是很有意思的,像我們這些不懂藝術的俗人可能也很難看懂安先生的設計。不過嘛,術業有專攻,安先生還是先伸出手來吧。”
“安先生”很矜持似的從鼻子裡噴了口氣,施施然的伸出了一隻細長粗糙的手,慢騰騰的放在了林簡面前。
林簡肚子裡憋著一點火氣,低頭就想找他幾個黴運出來恐嚇恐嚇這個目高於頂肆無忌憚的設計師,也好殺殺威風。可等他定睛一瞧,經不住的心裡叫苦——媽呀,慘了!
這倒黴的設計師絕壁是經常下場搞手工活——他一手的傷痕!
要知道,手相學裡最特麼忌諱的就是這種“無根傷”,什麼叫“無根傷”?也就是因由成謎來源不知連受傷者自己都一頭霧水的傷痕,這種傷痕根本就是純粹隨機算無可算——因為誰特麼都不知道這是老天的特殊安排,還是受傷者的一時不慎。如果這種傷痕長在手上,那一手掌的掌紋就算是全廢了。比如說吧,這位安先生的生命線上被七八條小傷口截斷,按截斷的位置和長度,他應該在十二歲、十四歲、四十五歲、七十八歲和九十七歲分別死一次;這位的姻緣線上也開了個大口子,按新的傷疤估計,他應該是在六歲就離過婚……
什·麼·鬼 !
林簡抽了涼氣,無可奈何的移開視線。他抬起頭來,死死盯住安遠的臉:手相不能看了,面向總可以推算吧——
“林先生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