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那麼容易左右了。
“皇上這是在立威呢。”盛紘站在案前,身著一襲圓領青袍便服,提筆寫完一幅字,然後捋著頜下長鬚,“也對,先震住了京裡再說旁的。”
站在一旁的長柏沉吟片刻,輕道:“皇上己登基,難道還有不服?”
盛紘換過一管朱紫小毫,在字副角落題小字:“自然有,荊王乃先帝第五子,若論齒序,應是他即位;可先帝不喜他性情暴虐,早早封了藩地,逐其離京;‘申辰之亂,後,先帝搶著立了當今聖上之母為後,論嫡習潰,方立了這儲君,荊王如何服氣?”
長柏微微點頭,多有明瞭:“如今君臣名分己定,大義在皇上這邊,只望皇上寬宏大度,莫要計較荊王;太平不易呀。”
盛紘停筆,似乎對自己這幅字頗感滿意,遂擱下筆,取私章加印,對兒子道:“皇家的事兒,不是咱們可以摻和的;還是多想想自家吧。”硃紅小印蓋上後,盛紘又道:“老太太信中說,大老太太怕是就在這段日子了,那時梧哥兒要丁憂一年,可惜了,他那把總的位置還投坐滿一年呢。”
長柏低聲道:“堂兄的事好辦,他的差事當的極好,與上司同僚都十分相得,等九個月後咱們幫著疏通起復就是了,不過……昨日姨母又來了。”
盛紘舉起字幅,就光而看,聞言眉頭一皺:“你姨父的事,不是我們不肯出力,只是他恃才傲物,妄言內閣是非,偏還膽大包天,蚊子腿上都敢刮。”
長柏也不喜歡康姨父,不過到底是親戚,姨母屢次求上門來,總不好一點不管,便道:“不如我們幫著些表兄,我瞧著他還穩重堪用。”
盛紘放下字幅,來回走了幾步,抬頭道:“這倒可以。”
第70回
秋末冬初,北風乍起,因國喪期間,墨蘭的及笄禮便十分簡單,王氏只請了幾位素來交好的官家夫人,做了一身新衣襖,再擺了兩三桌意思一下,林姨娘覺得自己女兒委屈,可她也知道最近嚴打風聲很緊,連權宦貴胄都捱了整,何況盛家,哪敢大肆鋪張。
為此,林姨娘悽悽切切的在盛紘面前哭了半夜,一邊表示理解一邊表示委屈,盛紘一心軟,便提了三百兩銀子給墨蘭置辦了一副赤金頭面,從盛紘出手的大方程度來看,當晚林姨娘的服務專案應該不只是哭。
京城不比登州和泉州,一入冬就乾冷刺骨,府裡的丫鬟婆子陸續換上臃腫的冬衣,隔著白茫茫的空氣看過去都是一團團的人,這種寒冷的天氣明蘭最是不喜歡出門的,捧著個暖暖的手爐窩在炕上發呆多舒服,不過事與願違。
老太太來信了,說大老太太就這幾日了,墨蘭眼瞅著要議親,不便參加白事,怕衝著了,如蘭‘很不巧’的染了風寒,長楓要備考,海氏要照看全哥兒,盛紘舉著巴掌數了一遍,於是叫明蘭打點行李,和長棟先回去。
看著站在跟前的幼子幼女,盛紘忽感一陣內疚,想起自己和盛維幾十年兄弟情義,人家每年往自己這兒一車車的拉銀子送年貨,如今人家要死媽了,自己卻只派了最小的兒女去,未免……
“這般……似有不妥,還是為父的親去一趟罷。”盛紘猶豫道。
“父親所慮的,兒子都知道。”長柏站起來,對著父親躬身道:“此事現還不定,且此刻新皇才登基,正是都察院大有作為之時,父親也不宜告假,讓六妹妹和四弟先過去儘儘孝心,待……兒子再去告假奔喪也不遲。”
盛紘輕輕嘆氣,他也知道長柏作為一個清閒的翰林院典籍偶爾告假無妨,可自己這個正四品左僉都御史卻不好為了伯母病喪而告假,未免被人詬病託大。
長柏看著父親臉色,知道他的脾氣,再道:“父親不必過歉,二堂兄已告假回鄉,若大老太太真……他便要丁憂,到時父親再多助力一二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