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地說:“你去做件事。”
“什麼事?主人。”
“去殺一個人。”冰荷一字一句地說:“去把我丈夫嫁到這裡的姑媽殺了!”
“馬上就殺嗎?”
“是的。”
龍湉一路逆江而上。
為了掩人耳目,避開捕快,他還是先坐了轎子。
這種轎子有個很奇怪的名字,叫“轀涼車”,源自秦始皇的座轎之名:車體寬大,可臥可躺,乘坐舒適,行走平穩,在裡面可以睡覺、看書、喝酒,甚至“幸”女人也很方便。內建碳爐,冬可取暖;四周有窗,夏可納涼。
柳園的轎子,倒也沒有人敢盤查。
飛花在空中一路相送,直到一個渡口,方才回去,臨去前,依依不捨地在長空悲鳴數聲,彷彿在代小姿告別,又彷彿另有深意,聽得龍湉也不禁有些傷感。
是晚,橫渡激流,夜宿一個叫“石棚”的小鎮,第二天,進入山區,翻山越嶺,櫛風沐雨;曉行夜宿;有時借住荒村野店;有時以破舊古廟棲身。
人煙越來越稀少,道路越來越崎嶇,最後舍轎步行,終於在一日的天黑之前,趕到了方山。
龍湉遠遠看到一座大山矗立眼前,樹林掩映的半山中,廟舍錯落有致,時隱時現,獨有一種清靜無為的韻律。金頂金碧輝煌,竼音嫋嫋,鐘聲悠揚。
山口有一個高大的經幡柱,在風的吹動下,五色的經幡獵獵飄揚,彷彿在頌念著亙古不變的經文,恍若隔世。
已有人等在山口。
天上有一隻鷹在盤旋,經幡柱下等他的人居然是鬼鷹!
刀已出鞘,殺氣逼人。
黑色的鬥蓬在風中飛舞,血紅的落日下鬼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就似在看一個將死的人。他並不知道龍湉的身份,只知道這是殺害他全家二十七口的柳園之人!
——而凡柳園的人都是他將要殺的人!
龍湉在鬼鷹面前八丈的距離停了下來。猛獸之間都有一種熱力範圍,彼此面前都有一種“安全距離”,八丈就是龍湉和鬼鷹彼此能感受到的“安全距離”。
——這個距離已是一刀揮出的極限。
龍湉沒有想到居然在這種情況下相見。如果真的一刀揮出,難道要自相殘殺!?他該怎麼辦?該不該還手?不還手,在鬼鷹這樣的高手刀下,就意味著死亡! 而一旦全力相搏,刀劍無情,又怕誤傷對方。
空氣似乎都已緊張得凝聚,鬼鷹冷冷地說:“你就是龍湉?”
“是的。”
“柳園來祝壽的?”
“是的。”
“這裡已是山門,走過這個經幡柱就是方山。”鬼鷹聲音乾澀陰冷:“一過這個柱子,我就會殺了你!”
龍湉有此奇怪:“為什麼我過了柱子,你才會殺我?”
“因為沒過此柱,你我之間就是私人恩怨,而一過此柱,就成了柳方之戰。”
“我明白了,因為你現在還不是方山的人,所以很希望能製造柳方之爭,藉助方山的力量為你報仇。”龍湉說:“我沒有猜錯吧?”
“是的。”鬼鷹說:“只要我在這裡,你就入不了方山。”
龍湉嘆了一口氣:“我走了幾天的路趕到這裡,總不會空手摺返吧。”
“你不會的。”鬼鷹肯定地說:“所以,你就只能選擇死在我的刀下。”
天上有鷹,地下有刀。龍湉沒有再說話,挪腳信步而行,短短訴八丈距離彷彿是那麼艱難漫長,每走一步,彷彿都離死亡更進了一步。
鬼鷹的瞳孔幾乎收縮。他的瞳孔中已經露出了比刀鋒更可怕的殺機。
就在龍湉左腳剛邁過經幡柱的時候,他的刀已閃電揮出,劃破黃昏的天空,挾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