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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燼走得不快,故而一段時間之後,毓縭便追上了他。
泠月大門已啟,那白衣男子正欲舉步而入,聽到身後的腳步,訝然回頭。女子紅腫的眼睛,梨花帶雨的容顏,使得他心頭一震,好不容易狠下的心腸,瞬間又軟了下來。“夭兒,你這又是何苦。。。。。。”
長袖之中掩藏的手,慢慢緊握成拳。
風燼,難道你想先給她希望,再讓她失望嗎?一個遊離於人世的魂魄,如何能給她幸福?!
內心深處那清朗的笑靨緩緩擴大,充斥了全身,那張一模一樣的臉,對著他露出篤定的神色。
緊鎖的眉心舒然,那剛剛抬起的腳驀的又收了回去。
轉身,未再回頭。
“關門!”
吐出這兩個字,他仰面望天,疲憊地闔上雙目。身後褚色的大門也重重落下,他聽到一陣細碎凌亂的腳步,爾後,便是一聲一聲拳頭落在厚重木門上沉悶的音響。
每一下,都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心房,難以言語的疼痛,隨著隱約的啜泣緩緩蔓延。
他淡笑著靠在門邊,微微側頭。
短短几寸的距離,卻彷彿橫亙了無邊無垠的大漠,飛沙走石之間,他與她,就此失之交臂。
初染頹然坐下,手,還在一下一下麻木地錘著,蒼白冰涼的雙拳已泛出紅色。
“我知道,你就在裡面,哥哥,為什麼,究竟為什麼呢。。。。。。”
嵐鏡走過來,看了眼緊閉的大門,於心不忍,正要說話,卻聽得風燼一聲長嘆:“夭兒。。。。。。”
“哥哥,‘旋綺’就要開花了。”一邊的人突然安靜下來,“你說,‘旋綺’開花的時候,你就會回來了。”
夭兒,“旋綺”開花的那一天,我在這裡等你。
那一年的黃昏,落日斜陽,餘暉和暖,他牽過她的手,許下了永遠無法成真的承諾。
整整二十世,他都那樣告訴她,而她,總是很認真地點頭。
可是,“旋綺”是不會開花的,因為它從頭至尾都是枯木,枯木逢春,終究只是人們的杜撰和美好的念想。不過,希望總比絕望來的好,所以,他騙了她。
“哥哥,一定是這樣的對不對?”初染不甘心地問道。
沒有回答,裡面,甚至是一點聲音也沒有。
渠水已照她的吩咐,隨著那些屍體永世塵封。城樓上的守備,不知什麼時候已撤地不見了蹤影。那高牆,頓時空蕩蕩的。
毓縭看著她,不乏一語地在初染身邊席地而座,將身子向她的方向微微側了側,淡聲道:“我可以把肩膀借給你,你若是想哭,就哭吧。”
初染一怔,爾後窩進他的懷,將頭深深埋進其中,抿唇無聲地啜泣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兩個人,很長時間,就保持著這麼個姿勢。
吸了吸鼻子,初染抽身出來,儘管已拭過淚,可淚痕猶在,臉頰微微泛出紅色,不好意思地瞥了他一眼,她輕聲道:“不許你笑話我。”
毓縭揚眉玩笑道:“你果真哭得很醜。”
語罷,兩人對視幾眼,竟不約而同大笑出聲,一個爬滿淚痕,一個面露柔光。
初染笑笑,順從地將頭擱在他肩上,然後靜靜地看著遠處,心中起伏的波浪漸漸平穩下來。身邊男人淡淡的檀香味,若有若無地氤氳在她身側,讓她覺得安心非常。
曾經敵對的人,想不到竟也可以這般默契地坐在一起,且聽風吟。
“謝謝。”
“不客氣。”
話畢,兩人又是一陣忍俊不禁。
沉悶的氣氛,不快的心情,因此舒暢許多。坐正了身子,初染抬頭道:“我已經好了。”
毓縭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