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給你買的。”
她啊了一聲,有點不好意思,拿那根管子只是在封塑上劃來劃去。他重新接過去,默默替她插好了,依舊不做聲再遞還給她。
她咬著管子,默默吸著酸奶。
酸奶很涼,也很稠,這個季節的酸奶稠得都可以堆起來了。所以她喝得很慢,酸奶不知道為什麼並不酸,反而很甜。
他說:“我叫孟和平,你叫什麼?”
她有點好笑,到現在都還沒有互透過姓名:“佳期,尤佳期。”
他問:“是‘佳期如夢’的佳期?”
“是呀。”
她突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佳期如夢,這四個字裡正好有她的名字他的姓,但他又不是故意的。
早過了熄燈時間,寢室樓外的院門已經關了,他打量著那鐵柵門,問:“你打算怎麼進去?”
她彷彿一下子淘氣起來:“當然是翻過去啊。”把空酸奶盒投進垃圾桶,拍了拍手:“你瞧著。”
她身手利落得叫人吃驚,三下五除二就攀上了鐵齒,踏在兩米多高的鐵門上還衝他招了招手:“晚安哦!”哧溜一下就已經幾步攀下了鐵門,一跳一跳的銀灰色身影,漸漸消失在晦暗的樹影裡。
孟和平一直記得,記得她穿著自己的衣服,長長大大的銀灰色休閒外套,踏在那樣高的鐵門上,一手抓著鐵欄,得意洋洋地衝他揮著另一隻手。背景是沉厚如黑絲絨般的夜空,沒有月亮,天上有許多碎銀般的星子,風很大很冷,吹得她的長髮絲絲散亂,越發顯得尖尖臉上寶石樣璀璨的眸子,那對眸子比滿天的寒星都要亮,彷彿有光芒正在飛濺而出。她笑起來很淘氣,露出左邊一顆小虎牙,像孩子,更像一個精靈,溜出來誤墮紅塵,睥睨凡世,他不覺久久地仰望。
佳期回到寢室才發覺自己忘記將外套還給孟和平,外套還很乾淨,但她還是替他洗了。晾在陽臺上,曬得散發著太陽的芳香。絹子看到這衣服哎了一聲,不懷好意地笑:“怎麼不給人家送回去?”
佳期落落大方:“等明天下午沒課,我再給他送去,就不知道他住哪兒。”
絹子笑嘻嘻:“你不知道他住哪兒,可我知道啊。”一五一十將地址告訴她,只差拿紙筆來畫示意圖了。絹子咂著嘴說:“人家可因為把衣服讓你穿了,自己凍感冒了正發燒呢。”佳期不信,絹子急了:“我騙你幹嗎啊,不信你自己去看看,真沒良心。”
下午本來有閱讀課,佳期已經走到半道又轉回寢室,撂下課本拿起那件衣服,終於決心翹課去看看孟和平。
其實兩間學校隔得並不遠,她學校的東門與他學校的西門就隔了一條馬路。但他住在東區,學校太大,宿舍樓又不好找,她在校園裡兜了一大圈,直走出了一身汗,最後才找到。敲了半天門沒有人應,隔壁寢室倒出來了人,狐疑地打量她:“請問找誰?”
她有點窘:“請問孟和平是住409嗎?”
“他病了,上醫院打針去了,剛走。”
沒想到真的病了,佳期不由有點內疚,想,反正附屬醫院離這兒並不遠,不如走過去看看。於是尋到醫院去,注射區人很多,嘈雜的說話聲,夾著電視的聲音、小兒的啼哭聲……她在一排排的座椅間尋找孟和平,最後才看到角落裡有一個人吊著點滴,看著有點像孟和平,埋頭正在看報紙。
她在他旁邊坐下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來,無意看了她一眼。
她衝他笑,他不由也笑了。
兩個人都覺得有點傻,可是他還是很高興,望著她笑,兩個人並排坐在那裡,不知為何反倒沉默起來,最後他一個同學經過,與他打招呼:“咦,和平你也在這裡?”
“是啊,發燒呢。”
那同學看到佳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