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見她涼涼瞟了他一眼,周沛趕緊道,「六年前,趙明錦在京城任巡衛司都尉,為人囂張跋扈,目無法紀,不僅被一應官員彈劾,還被下了刑部大牢。當時新帝掌權不久,正是鞏固威望之時,所以革職查辦都是輕的,重一些可不就是開刀問斬。」
趙明錦緩聲提醒他:「空口無憑沒有實證,她怎會被下獄?」
「怎麼沒實證,實證就是我,」周沛俯身拍了拍自己的腿,「我這條腿就被她打斷過。」
「繼續說。」
「是,」他仰頭回憶道,「總之趙明錦無緣無故的打了我,被下了大獄,眾臣皆上書求皇上嚴懲,可那時候,向來狠厲的閒王爺竟在朝堂上站了出來,為她說了情。」
狠厲。
竟然用這樣的字眼來形容最是溫潤雅淡的葉濯,可見六年不見,眼前這人依舊是個搬弄是非的好手。
至於他說的話……
當初被關刑部大牢,險些受辱的姑娘沒有出面作證,最後是因為葉濯她才被放出來的?
不僅被放出,還被調去了虎嘯營任校尉,難道也都是因為他?
可那時她與葉濯素不相識的,他一個王爺為何要替她說情?若真與他有關,前些日子在點墨閣頂,他們說起過這件事時,葉濯為何不提?
趙明錦仰頭看了看天色,時已近晌午了。
「堂堂王爺為她說情,也算是奇事一樁,」她想不明白,「京城怎會無人議論。」
「事關閒王,哪個不要命了敢妄議,何況事後兩人明面上也無甚交集,官員們自然也沒往旁處想,」說到這裡,周沛聲音一頓,繼而諷笑三聲,「但我卻知道是怎麼回事。」
「哦?」
「定是那趙明錦不知廉恥,早在背地裡勾引了王爺,不過她也是個厲害的,不僅勾引成了,三年後還得償所願成了閒王妃,真是……」他慨嘆,「蒼天無眼啊!」
蒼天讓這種人長了張嘴才真是無眼!
人齷齪,看誰都齷齪。
趙明錦強忍下伸手再揍他一頓的衝動,抬腳就走。
「石姑娘,您慢著點兒,」出了巷子口,他又趕緊道,「府衙不是這條路,您跟我……」
她腳下一頓,神色語氣皆冰涼:「滾。」
周沛愣了愣,趕忙道:「我滾、我滾。」
原本掐算好的時辰,因為周沛這廝耽擱了不是一星半點!
趙明錦走回去,解開馬,又在路邊買了一包糕點,直接出了嶽州府城門,一路向西北方向疾行。
待到得山腳下,已是夕陽西沉,暮色四合。
因著夜裡剛下過雨,山路泥濘坑窪,枝葉橫斜,比她料想的要難走的多。
愈往上,天色愈暗,縱馬愈是不易。
趙明錦只得翻身下馬,一步一步往山腰開闊處走。
不多時,最後一抹天光被夜色吞盡,倦鳥已歸林,四下一派靜謐。
月華從枝葉間隙篩落下來,將雜亂無章的影映在地面上,她踩著熹微的白月光,腳步頗輕快,當隱隱看到遠處搖曳的光亮時,嘴角不禁彎了彎。
好在之前同葉濯說的是晌午後在書院見,沒說究竟是哪個時辰,所以只要她在今日過去前進了書院,想辦法在他面前晃一晃,就不算食言。
正想著,她耳朵微微一動,眉目肅起,牽馬閃身躲入了旁邊的樹叢。
夜色深重,夜路難行,竟有人同她一般,走山路連個燈都不拿。而且聽腳步聲,那人走得極輕極快,想必是有些輕功底子。
前方就是嶽山書院,裡面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麵書生,此時此刻從山上下來個會功夫的,定有蹊蹺。
她躲在暗處,屏息凝神,不多時就見一人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