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聲嘀咕:「晌午至夜間,我就晚了幾個時辰而已。」
他好像沒聽到她的話,仍舊在說:「我以為你是遇到了什麼危險,或者又……」
「當真只是路上耽擱了,」她身子放軟了些,抬手頗豪氣地在他背後拍了拍,「不過我在嶽州府裡遇到了個熟人。」
葉濯緩緩鬆開了她,眉眼間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溫潤和煦,薄唇勾著淺笑:「既遇到熟人,耽擱一日倒也無妨。」
「那怎麼行,」她認真道,「我既答應了你,生死不論,定是要來赴約的。」
第34章 、033
葉濯身穿夜行衣,覆面巾,一看就是偷偷下山,不過在近山腰處遇到她後,沒再繼續往山下走,反而調轉腳步原路折返了。
下山分明是為了尋她,還說耽擱一日也無妨,以前沒發現,他還是個口是心非的。
趙明錦沒有戳穿他,牽馬與他並肩走著,夜色漸沉,書院定是回不去了。
兩人走到一片地形開闊處,頗為默契的停下腳步,兩相對視一眼,趙明錦點點頭,將馬往旁邊一栓,走到樹下席地而坐。
「夜宿山林也不錯,天為被地為床,樹為枕鳥為伴,」她從懷裡摸出在城中買的小糕點,先捏了一塊遞出去,「給。」
葉濯含笑接過,矮身坐在她身側,邊嚼邊糾正她:「是你我為伴。」
夏夜微風,偶有蟲鳴。
趙明錦鼓動著腮幫,沒有吭聲。
她看著清涼的月華被枝葉細細篩過,絲絲縷縷地打在前方的青草上,明暗交織。
許久才開口:「葉濯。」
聲音很輕,雖不似稱他為王爺時那般疏離恭敬,也不如你我相稱那般自在隨意,而且幾乎一出口,就落入無盡夜色中沒了蹤影,但葉濯的心口卻如同柳枝掃過靜湖,漣漪久久未歇。
「嗯?」
「六年前我被關入刑部大牢……」趙明錦聲音一頓,將嘴裡的糕點嚥下,起身向他行了武將大禮,雙手抱拳道,「承蒙你搭救,多謝。」
「……」那般鄭重地喚他的名字,怎麼說的是這件舊事,葉濯強壓下扶額嘆息的衝動,伸手託著她的手臂,「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趙明錦不動,只仰頭望著他。
往日直來直往又沒什麼心眼的阿錦,不僅學會了套話,還學會了耍賴,不知是不是該誇她有長進。
他一時有些哭笑不得:「是從哪兒聽來的?」
「今日在嶽州府遇到的熟人,正是那被我揍折腿的巡衛司小將,他同我說,當年是你在朝堂上為我說情。」
「做錯了事才需要說情,」思及當年朝堂之上,一眾文官唇槍舌劍,只為了對付一個初出茅廬小丫頭,他眼中帶了幾分嘲諷,但聲音仍是溫潤的:「我們阿錦行事向來光明磊落,總不能因為人被關著就被他們欺負了去。」
也不知是走山路走的,還是因為他這句輕飄飄的「我們阿錦」,趙明錦臉上熱了熱。
她看著葉濯,那稜角分明的輪廓並沒有因易容而變得普通,反而被月光勾勒得更加深刻。
託著手臂的手又緊了些,左右他也承認了,趙明錦起身坐回去:「當年你又不識得我,怎麼知道我是個光明磊落的。」
「阿錦是我南淵第一位女武狀元,自然是光明磊落的。」
「武狀元只能說明我功夫好,沒人打得過我,與品行……」趙明錦驀地想起當年武試的其中一場,不過時日久遠,好漢不提當年勇,她轉了話鋒,「那些文官可不是好擺平的,你在朝堂上怎麼說的?」
「也就是說了一句我親自來查罷了。」
「……」
果然官大一級壓死人。
她感慨:「文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