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她也習慣了房裡那張*的木板床,每晚上床後很快便能入眠。她為自己能睡這樣的木床而少年只能睡隔壁門板而感到歉意。她本來又似乎四體不勤,但許是女子本來便有做家務的天賦,出於感恩之心,她很快學會了洗衣做飯,攬起全部的家務。
在這樣辛勞卻又安樂的日子裡,她只有一天晚上失眠。那一天外出的少年歸來,出乎意料地帶給她一段嫩黃色的頭繩,說是從鄰村回來的路上在一個貨郎擔子上看到,覺得挺漂亮,又想到她還沒飾,便買來送給她。收到這個頭飾,雖然聽說只花了一文五厘,她卻覺得很高興,以至於忙碌了一天,晚上上床後還是難以入睡。她把那段頭繩捂在心口,直等到雞鳴時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就這般清貧而又快樂地過活,眼瞅著百花綻放,春光漸濃,轉眼便要往四月去,就在這時,忽然生了一件誰也意想不到的事。
話說這一天下午,張牧雲吃過飯,看著月嬋忙上忙下地收拾碗筷,自己插不上手,便取了那套自制的弓箭,準備出門去附近山上轉轉,看能不能射到幾隻山雞野兔。也合該有事,等他走後,那月嬋在廚房中刷洗鍋碗,偶然一回頭,恰看見一陣風來,將晾在竹竿上的那件牧雲的小褂吹走。見衣服吹掉,月嬋趕緊放下手中瓢碗,在布圍裙擦了擦手便追出門去。
等到了院裡,她見那件小褂正掛在西邊竹籬上,便趕緊走過去想拿。誰知,就在快碰到衣物時,又是一陣卷地風來,“呼”地一下將那小褂吹起,眼見便悠悠地飄到屋後去了。
見得如此,月嬋趕緊又繞出院外。等她再次看見布褂時,現已是落在屋後溪邊草叢中。小跑著過去撿起褂子,月嬋一看,便見本來白淨的衫褂上已沾滿草葉溼泥,便只好回屋去,取來皂角,開始蹲到溪邊浣洗起衣物來。
月嬋洗衣之時,日頭已略略偏西。柔和的光線從她斜後照來,將委曲婀娜的身姿映在清溪裡。眼前的溪中流水潺潺,清澈流淌的溪水中不時有上游漂來的草葉落花,順著流水從眼前漂過。當偶爾手搓得痠麻之時,月嬋便會停下來,一邊小憩,一邊數著眼前流水中的落花,目送它們悠悠遠去。
這樣光天化日下的悠閒洗衣,本該無事;但正應了那句話——“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安心洗衣的少女不知道,剛才她才一出門時,便已被人暗暗盯上!
………【第十五章 美人如玉,巨杵如椽】………
張牧雲家正在村子的西北角落。相比村東村南,此處人煙稀少,平時甚少行人經過。過了他家再往西走,便是一片荒草地。草地中有一條小路向西南蜿蜒,過得四里便接上官道,可以走到西邊羅州去。雖然這條路途差不多是村子通向羅州的唯一道路,平時也沒什麼人走。畢竟一般莊戶人家只習慣守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並不常上城裡。對老實巴交一輩子不離土地的莊稼人來說,那些川流不息的州城府縣總讓他們覺得有些天生的恐懼。總之這張牧雲家附近即使大白天也甚是冷清,一般無人行走。
當然今天卻有些例外。就在月嬋於溪邊洗衣之時,附近一處草窠中卻有人正伏著窺伺。這位賊頭賊腦之人,大約三十多年紀,略偏清瘦,焦黃麵皮,穿一身翠綠綢衫,戴一頂青布小帽,不住探頭探腦朝月嬋這邊張望。潛伏之時,只因他渾身上下一身青綠,就像只大號的螞蚱,躲在這青茅草叢裡一時倒也甚難被現。
這位草窠裡的不之客,名字正叫段貴,住在東邊的青柳莊上。段貴在這一帶正是出名的遊手好閒,仗著祖上遺下的積蓄專放高利貸,不事生產,專靠放錢訛人為生。因為只靠放貸為生,大多時便無所事事;為人又好色,這段貴便整天東遊西逛,哪邊小媳婦大姑娘多便往哪兒鑽。那些城裡的什麼花街柳巷、青樓妓寨,更是常客。說來也可笑,脂粉堆裡鑽多了,這段貴於女色上竟變得心氣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