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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來得更早些。

還是想著之揚,梅子心裡的不安成了羞臊,血繼續往上湧,冷被窩倒出現了些許的溫度。

翻了一個身,梅子又接著睡。

梅子是太陽昇出山頂半竿子高時起的床。起來之後要做的事,除了洗漱,便是將閶門的裡裡外外清掃一遍。這是習慣。也不是誰指派給她的任務,是梅子進了這個閶門後,確切點說,是她過了“三日頭”之後,從做新媳婦的第四天開始養成的習慣。除非她回孃家或者出遠門了。

富才家是獨戶閶門,老式的那種。有專門的閶門頭屋,閶門頭屋頂上還鑲了幾款花磚,有祥雲和菊花的圖案,也有仙鶴與梅樹的圖案。門牆是青石打底,青磚砌起來。大門是沉重的雜木板料,塗了黑漆。一對鐵環不粗,吊扣上嵌著的不是獅頭,卻也有兩片厚實的鐵皮,敲擊起來照樣叮噹作響。

閶門裡頭有四間正屋加一個廳堂,兩邊還有各兩間小廂房。大閶門靠左邊,左廂房的屋簷下便是出入大閶門的過道,整個閶門的規模雖不能和東鄰的大六房閶門相比,但乍看也算是個不錯的閶門。

閶門被荒地村人叫廣祿閶門,因為富才的爺爺就叫廣祿和尚頭。

解放之前,這廣祿閶門也算是有錢人家。廣祿和尚頭曾經在固湖買有鋪子,後來生意敗了,又舉家回到了村子。那時廣祿閶門造好已多年。

廣祿閶門前,隔道是一個園子。面積不小,東邊和北邊是低矮的亂石牆。周邊種些零星的棕櫚樹和茶樹,還有一些木槿樹。茶樹和棕櫚樹都是過去留下來的。木槿花是後來扦插上去,也不多。這園子解放前屬於大六房所有。是一個專門的菜園子。現在園子被包括梅子家在內的七戶人家共同擁有,屬於自由地。

因為有這個園子的存在,廣祿閶門和大六房閶門看起來要俏亮許多。兩個閶門都是朝南,不管春夏秋冬,四季都能迎來如意的好陽光。

梅子在掃地那會,聽隔壁大六房閶門的廟腳跟娘子說,曬穀場來了一個小商販,賣衣服。梅子沒有必要添置新衣裳,更不會去小商販那裡買。她到想出去看看。

看看的想法中也藏有能不能再次遇到之揚的意思。這樣的想法讓梅子感到羞愧,也心跳,但梅子還是出去了。

離開閶門,向西走,過隔壁的三角道地,再走過幾條牆弄,便是機耕道。曬穀場在機耕道的東邊。機耕道的西邊是村前的溪流,荒地人叫它遮坑。

曬穀場上人們隔三差五地過。靠近村子的一邊,又是村裡的代銷店。代銷店門口更是滿站。攤子布在離代銷店不遠的那個位置。攤子前圍觀的,購物的,玩耍的,又擠了一幫子人。

剛到曬穀場,梅子就遇上了遠房大侄女夜開花。夜開花從另一條牆弄出來,一見梅子就親熱地招呼起來,又跑了過來。

夜開花見了梅子還有一個勾肩搭背的習慣,這也算是一種親近的表現吧。

兩人全沒要買點什麼的意思,於是無目的地一會站著,一會兒動作幾步。說著,笑著,光景很投機,也有趣。碰著有人買了自己中意的衣裳走到她們面前,她們就看看人家賣的貨色咋樣,又好好壞壞評判幾句。

與夜開花鄰居的阿文箍桶匠老婆翠花,邁著八字步喜喜樂樂從過來。翠花是四個女兒的母親,她懷前抱了一打大紅大綠的衣裳。那女人是港灣對岸的象山人。象山人性格普遍豪爽,說話也往往口無遮攔,想到什麼說什麼。如果同樣喜歡直爽的人,湊在一起倒能實打實地交往。多心眼的人,便會說她缺心眼。夜開花不算類似性格的人,但偏偏和翠花也說得來。看到翠花買了那麼多衣裳,主動湊上去罩個眼鮮。

“這是老大的,這是老二的,這是老三的。你看老四這一件好不好?”

翠花一件一件點給夜開花和梅子看。夜開花和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