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她喃喃,而後大叫,“簫!”
踏著灘石她疾步跑著,小心翼翼地扶著後腰。
“啊!”腳下一軟,她撲倒在地,尖利的沙石割破了掌心,那樣明晰的痛,如洶湧潮水氾濫開來。她看著雙腿間絢麗的豔紅,不可置信地摸了摸那手黏膩:“孩子……”她絕望地捧著渾圓的腹部,“孩子!”
淚如雨下,她望著那道黑影嘶聲大叫:“簫!”
“淡濃?”
床上的人閉著眼,汗水自光潔的額上滑落:“簫……”
“淡濃!”這聲喚帶著濃濃的不安。
“嗚……”淚水自眼角滾落,睡夢中的美人眉染脆弱。
“淡濃!醒醒,淡濃!”
彎睫輕顫,她自黑暗中醒來。朦朦朧朧地,只覺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雨季溼漉漉的剛過,月兒藏於黑雲後,寢房裡濃濃的一團漆黑。
拇指輕輕撫過她的眉梢、眼角,帶著深深的眷戀,隱約的一聲嘆息。
“……”淚水傾瀉而下,浸溼了那隻寬大的手掌,“簫……”她貼著他的掌心,哽咽難語。
“對不起淡濃,對不起。”男人的聲音滿含自責,還有難以言狀的痛,“讓你獨自一人面對生產之痛,我……”
“嗯……”掌下的人兒微微晃動,她藉著夫君的雙臂撐坐在床緣上,“又不是第一次經歷,我沒那麼嬌弱的。”
話音剛落,她便被攬入懷。
“簫?”她貼著他的胸膛,感受著他心跳的起伏。
經歷一天一夜,方才誕下龍鳳兒,他的妻啊卻將痛說的那麼雲淡風清。韓月殺將妻子緊緊摟在懷裡,乾涸的心田湧入汩汩春泉。
“簫?”她輕撫著他的背脊,“累了吧。”關於妹妹她絕口不提,那種天涯無音、尋尋覓覓的痛,她願日日噩夢為他承受。
“沒。”
殿下的一封信將他召回,卿卿真的會不日歸來麼?忐忑、懷疑,可他終究是回來了,日夜兼程地回到雲都,因為這裡有他忽略的妻啊。
“淡濃。”
“嗯。”
“謝謝你。”他心懷感恩地埋首於她的秀髮間。
“說什麼呀。”她嗔道。
“孩子我看過了,很像你。”
“引章和韓讓都覺得女兒像你。”她軟軟輕語。
“淡濃。”
這一聲低啞中帶點請求,讓她不禁皺眉。
“孩子的小名……”
“嗯?”她應道。
“叫祈兒和願兒可好?”他小心翼翼地問著,喉間像是梗了什麼東西。
感到夫君雙臂的僵硬,她瞬間瞭然。妹妹,你身在何方,可聽到兄嫂心頭卑微的祈願?
“好。”她用力回抱。
“謝謝你,淡濃。”
二更的鼓自遠方角樓上傳來,悶悶的好似夏夜的風,沉重的壓在心底。
“簫?”秦淡濃自他的胸膛抬首,望著床邊一支玄色鐵槍輕問,“這是?”
韓月殺左頰上的疤痕溢位殺氣,頎長的身形微微僵硬。
“在雙生峽上只找到這個。”周身浮著肅殺的氣息,他低應。
槍上的穗子凝結在一起,透出暗紅色的血跡。
那具無頭屍上沒有槍痕,槍頭上掛著官袍的殘片,也就是這槍傷著了……
想到這,他倏地站起。
“簫?”
她的眼皮上落下輕輕一吻,耳邊響起沉啞男聲:“淡濃你且歇著,我去去就來。”
“你去哪兒?”她猛然睜眼,卻見夫君目光帶冷手執鐵槍,好似暗夜修羅。
大手一緊,凝血的殷穗盪出暗色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