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氣,張楚緩緩說,“既然這樣,我也不瞞你了,其實韓蘇她……的確是蠻可憐的。”
“韓蘇三歲的時候得了傳染性肝炎。她那時候不懂事,不小心傳染給了自己的弟弟,然後……你可以想象了,整個童年她都被家人隔離在生活圈外,一切必須靠自己,她又不會照顧自己,所以身體總是很虛弱,病情反覆了幾次。上了學校,因為事情被傳開也總是被強制轉校。
“等到她終於上了大學離開家鄉,本來以為一切過去了。大學一年級的時候,因為第一次在外地,精神壓力很大,病又不穩定起來。體檢查出來以後,她又被宿舍的人投訴曾想惡意傳染,就被強制休學了一年。一年後雖然很多人淡忘了這件事,但是她卻再也走不出來了。”
盛夏緊緊握住拳頭,“難道沒有一個人對她施過援手?”
“怎麼可能有?我們都知道乙肝有多難治癒,而且一旦病發到後期會引發肝癌,現在的人都是談癌色變。而且她在長期憂鬱下,已經不敢靠近人群,害怕寂寞,更加害怕會被人厭惡。”張楚苦笑,“我沒辦法告訴別人像韓蘇這樣的女孩子一點威脅力也沒有,就像她說的,她從來不怪那些恐懼她的人,因為每個人都渴望永遠健康。”可惜這卻是她永遠不能得到的奢望。
盛夏撐住額頭,他該說什麼?其實世界上像韓蘇這樣的乙肝攜帶者很多,他們都在正常地生活著。但人們對乙肝的印象就是一種永不能治癒的傳染病,根本不顧他們的病情是否得到了控制。
當深海的魚類浮出了水面,那麼帶來的是人類對未知生物的恐慌。韓蘇不是個危險人物,但是她的過去,只怕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太過危險。
“所以她不肯和別人共用碗筷……”盛夏忽然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所以她不喜歡別人靠近他,喜歡幽靈般地獨來獨往,害怕黑暗,連睡覺也要開著燈。
想到她哀求地看著自己,請求他幫她做飯。想到她滿足地說,他做的飯很像家常菜。其實他倆都錯了,他們從來就沒吃過真正的家常菜。
“為什麼不肯告訴我?為什麼只瞞著我一個?!”盛夏憤怒地站起來大喊,“該死的,在她眼裡我到底是什麼?”
張楚嘆氣,“她愛你,她說她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讓你永遠記住她,而且是帶著很好的回憶。”
“這樣的回憶就很好嗎?”盛夏看著門外的天空,許久問,“她能去哪?”
“我不知道,不過就算她不離開,你們又能怎麼樣?韓蘇的身體不好,你要照顧家裡,再加上秦綠穎的封殺,你可以想象會有多艱難,而且韓蘇的病不能疲憊。”
盛夏愣了下,然後譏諷地一笑,“難怪人家說錢不是萬能的,可是沒了錢卻是萬萬不能的。”所以最終的結果是不能沒錢。
“她只是不想拖累你……”
“她可以告訴我!有什麼是不能解決的?”盛夏怒視著張楚,“為什麼不留下她?像她那樣的情況,她能到哪去?!”她會不會又徹夜地待在陌生的人群裡,尋找一點點安慰;會不會又餓著肚子?想到她,他就恨不得殺了那些人。
張楚無奈地苦笑,“怪我,不該告訴她秦綠穎的事情,她不想害你得罪秦綠穎。”與其留下來害盛夏陷入麻煩,不如趁早離開。
相見不如懷念是吧,盛夏焦躁地走了兩圈,然後看向張楚,“她的病很難治癒?”
“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現在世界還沒有肯定有效的辦法,而且就算嘗試治療也要很多錢。”而盛夏最缺少的就是錢。
盛夏心煩意亂地走了幾圈,然後笑了笑,轉身看向張楚,“學長知道我是個私生子吧?”
張楚一愣,“知道啊,怎麼了?”
“那麼學長應該不知道我父親的妻子其實不孕,他有三個私生女,卻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