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你不能裝傻,因為他們會說,“別裝傻,朕知道你聽得懂。”若你還假裝聽不懂,你的屁股可能就會比較危險。
而後,他們簡直不知饜足,不論你做到那一步,他們都永遠都有一環扣一環的層出不窮的後續訴求。譬如:你會說話了?來,朕教你背兩首詩。什麼,這就學會了?來,給朕說說它是什麼意思。啊喲,說的不錯。來來,朕教教你這幾個字長什麼模樣。哦……這就記住了!那朕再教你幾首難的……
等二郎終於聰明的學會了說沒記住,天子目光興奮而語氣輕緩,道,不要緊,咱們可以再學一遍。
二郎:還有完沒完了!
回頭天子興奮的對徐思說,“天賦異稟!果然不愧是我們的兒子!”
而二郎深深覺著,果然不說話才最省事。
無論如何,二郎的日子變得難過起來。
天子很明顯不打算讓他放任自流,他很有親自教養兒子的意願。有鑑於他自己就是個全才,凡事無所不通,對於該怎麼將兒子打造成一個全才他也很有見解,自然不能放任二郎聰明卻憊懶下去。
他的這份用心當然是純粹針對二郎的。
就算二郎明顯喜歡如意勝過喜歡他,同如意一起時更耐心聽話一些,天子也純然沒有順便教導如意的興趣。
畢竟見面的時候多了,就算是假裝疼愛她,也頗耗費心神,偶爾為之也就罷了。大多數時候他都是直接抱走二郎。
在他心裡,如意固然有些用處,需要他做出一定的姿態來。但本質上她同殿內宮娥僕役們也並無太多區別。
如意心知父親不喜歡她,不過久而久之習慣了,也就罷了。
徐思將她教導得很好。她似乎從小就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會喜歡她,而這也未必就一定是她的錯。她只要用心努力的做好自己的事便夠了。
當然也會難過,但並不會遷怒。她很分得清天子同二郎的區別。
她心裡似乎也有一股子倔強的意氣,縱然十分難過時,也不會徒勞的詢問徐思,“為什麼阿爹不喜歡我。”反而會更快的打起精神來,轉頭去找更多的事來做。
和二郎不同,她總是很忙碌,並且樂於學習更多的東西。
大約在她三歲時,徐思便已將她抱在膝蓋上,把著手教她識字。她樂此不疲,甚至空閒時還會抱著書主動爬到徐思的膝蓋上,讓徐思教她更多。她很是聰慧,徐思教過她的,她幾乎都能記住。
並且她還很樂意分享。
有時二郎玩的無聊了開始欺負人,她便會攤開書本,一本正經的對二郎說,“我來教你識字吧。”二郎倒是很給她臉面,既然她想教而他又確實無聊,那就聽聽吧。
辭秋殿裡便常看姐弟二人捧著一本書,有模有樣的一教一聽,並肩坐在一起的情形。
所以二郎的“天賦異稟”裡,其實也很有如意的功勞。
等如意六歲的時候,徐思便聘了師傅教她拳腳功夫。初時女師傅只以為自己是被聘來陪公主玩耍的——畢竟這可是一個公主啊,她學功夫做什麼?橫豎她既吃不了這份苦,也完全不需吃這份苦。
但教了一個月之後,女師傅便明白,這確實是個練武的苗子。體質好不說,還當真有耐性,肯聽話,能吃苦。女師傅試探著讓她清晨起床扎馬步,她就真的在天色乍明時起床,陪女師傅一起扎馬步。問起時,如意也會坦率的承認“累”,但師傅不叫停,她就真能毫無抱怨的堅持下去。
畢竟這是個公主,女師傅對待她還是很溫柔的。想讓她學什麼時,必會先引誘她,而極少訓誡於她。遇有需要秀一秀功夫的時候女師傅也從不吝嗇,譬如如意的風箏不留神掛在樹上了,她便會猿猱般一跳,如履平地的攀援而上,徒手幫她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