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正好,時間也不算晚,她雙手插兜,沿著路邊的盲道慢慢往前走,背影挺拔,不搖不晃。
上班之前,周青璇習慣性地先去陽臺,隔著玻璃往樓下張望兩眼,看路上人、車多不多。她這棟樓臨街,樓下左手裡有個市府便民服務的早餐點,她的早飯就在那邊解決,這一週的早餐食譜是一份粥與一隻糯米糕。對於一般人來說,同樣一份早點,吃多三次就受不了,又怎麼能連續一週七天的早點都是這個呢。她這是懶惰到不想跟那裡的營業員每天練一遍嘴皮,一週換一次,只要往早餐點那邊一站,都不用開口,她們就會熟練地把她的早餐打包好遞過來了。
她從工作之後就開始一個人住,一日三餐都在外面解決,家裡從來沒開過火,廚房對她來說就像是手機裡用不著又刪不掉的自帶軟體一樣,多餘配置,經年累月也不會去看一眼,灰塵都積幾米厚了。
這邊,周青璇接過早飯,邊吃邊往單位走,才不管這麼走著路吃著東西會拉低她的正面形象,以前沒這麼做,也沒覺得自己為那為人師表的形象發揮出什麼有利效用。
從家到單位,不疾不徐的步伐,也就二十分鐘,乘車,兩站路,開車,水溫都還沒上來就到了。不管陰天下雨還是烈日積雪,她都是徒步出門,同事們都說周老師這是給國家的節能減排綠色出行做出巨大貢獻了,當好好表彰宣傳,號召有車一族向她學習才是。
現在是七點二十分,各種四個軲轆兩個軲轆、大人孩子、紅衣綠衫,在校門口流水般過往。
周青璇快步走進校門,朝左側的大樓走去。她在這邊執教剛滿兩年,對這間學校的感情在不濃不淡之間,對自己的職業,還有著飽滿的熱情,看著課堂上那些身姿端正的孩子,就會有“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的感慨。當她把這種心理感受告訴她那位友人的時候,半天都沒聽見對方有任何話說,最終只被人輕輕擁住,拍了兩下肩膀,倒是弄得她滿頭霧水,一肚子的疑問。
因為下午要參加市裡組織的一場活動,一個上午周青璇就沒住嘴,連續上了三節課,喉嚨就有意見了,最後一節課的時候,聲音都有些發抖,午休的時候捧著杯子喝潤喉茶。
她不愛用麥,覺得那東西麻煩,何況也不能讓學生聽得更清楚。這個清喉利咽的方子還是她那見色忘友的友人提供來的,那時候周青璇還是新人老師一枚,一個星期的夫子做下來,嗓子直接達到報廢的程度,聲音嘶啞粗糲的像是沙漠裡風化了幾年的石頭一樣。那友人心疼自己的耳朵,又怕她長此以往變成個啞巴不打緊,誤人子弟就不好了,施捨了這個方子來,倒是挺管用的。
下午的活動,屬於教師研討會一類,周青璇與同事一道過去,到的時候,離開場還有五分鐘,大部分都到了,彎著腰進去,生怕打攪到別人。坐下來之後,先把電話設定靜音,再留意一下四周,與相熟的同行點頭致意,發覺沒什麼能引起她再留心的人或事之後,就從包裡拿出一本書來,掩在通用會議材料下面,慢慢翻看,對臺上誇誇其談的演說者,連一個眼神也吝嗇給。每一次需要參加這種令她提不起興致的活動時,她都是做這種面上一套背後一套的事來打發自己,做得得心應手。
正看到引人入勝的情節,手臂忽然被旁邊人拉了兩下,周青璇茫然抬頭,見同事朝她看來,小聲問:“怎麼啦?”
同事是個有著十多年教齡的女性老師,手指朝臺上輕輕一指,對她說:“看臺上那位。”
周青璇就順著她的“指點”看過去,清清爽爽一個女子,正作演講。只一眼,周青璇就收回了視線,“她怎麼了?”
“漂亮麼?”
周青璇又多看了一眼,笑說:“還好。”
“這位可是市裡最年輕的高階教師。”見周青璇點頭,又嘆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