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露出了笑聲。“我一向很隨性,憑直覺做事,更不愛依照規定行事……”
“啊——”
後面那聲驚叫是裴漱榆喊的,因為她聽見車內的語音系統正在說:“緊急狀況!本車燃料即將用盡……”
“沒事沒事。”翟洛安飛快按了個按鈕制止語音再說下去,轉頭對裴漱榆安慰地笑笑。“你放心,剩下的燃料送你去上班是綽綽有餘。不過,我為什麼總是忘記要加燃料……”最後那句是翟洛安對自己說的。
裴漱榆不由得想起昨天他又是跌倒,又是害她跌倒的烏龍表現,不禁懷疑翟洛安是否如他所說會記得去新增燃料。
翟洛安從裴漱榆質疑的眼神中看出一絲絲的不信任,他笑笑,自我調侃地說:“哎,真的沒事,我已經非常習慣了,相信我的同事朋友們也是。如果哪裡有了災難或問題,八成大家都會想到我。我心不在焉,迷糊,忘東忘西,還會不時摔破、絆倒、打破各式各樣的東西,包括我自己。”
“你要真的這麼糊塗,怎麼還能在AODC工作?”裴漱榆忍不住問。
“對,”翟洛安故意皺皺眉。“不僅你訝異,我身邊的每個人都很訝異,我這人的身上有著那麼多浩劫後的遺蹟,卻能以全校前三名的成績畢業,還精細地查出幾個大案子。”
“也許你這人是平時迷糊,遇到正事卻是心細如髮。”裴漱榆客觀地說。
“也許,”他隨意地笑笑。“不過我並不太喜歡這個工作就是。”
“那你想做什麼?”她直覺問。
“我總覺得我該是個藝術家,但性向分析卻硬說我適合精密的工作,於是書一路念上來,最後當了個調查員。”他的口氣輕鬆得像是在說別人,那迷人的嘴角充滿笑意,未了還隨口問她一句,“你呢?你的願望是什麼?”
一個非常簡單的問題,但裴漱榆被問倒了。她怔了怔,才說:“沒有。”
“怎麼會沒有?”
裴漱榆側了側頭,逃避他迫人的眼光。“真的從來沒有想過。”
“看,不是沒有,是沒想過,這中間相差很多的。”翟洛安很執著。
裴漱榆發現自己在這個議題上,似乎沒辦法跟他爭,他雖然看起來很隨性,但某些方面,他又十分認真。
她有過什麼夢想呢?裴漱榆下意識地轉頭看窗外,窗外的景象在車速的移動中飛快地往身後劃過。她曾經有過夢想嗎?就算有,也像車外飛逝而過的風景一般,已經看不見了。
“就像那些木棉花……”如同公園般美麗的街道上,正是木棉花盛開的季節。“一季一季,都開得那麼燦爛,我常常想要把它們拍下來,但總是錯過……”裴漱榆不自覺地喃喃。
一個漂亮的弧度,車子停在DNA複製中心前的停車格里,這就是自動駕駛的好處,不管多難停的停車位,永遠不用再來一次。
公司到了。裴漱榆迴歸現實收回思緒,驚訝於自己竟然跟這個危險份子同車了這麼久,說了這麼多話,她還神經兮兮地說起那些木棉花,她是瘋了還是不要命了?!
“謝謝,再見。”她倏地拋下這兩句話,逃命似的推開了車門。
“喂,等等!”翟洛安追上來。
裴漱榆拼命往前走。本想狠心地不要回頭,但又不敢保證這個隨興所至的男人會在這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為了要引她佇足而又做出什麼驚人的事來,兩相衡量之下,她終於還是不甘不願地停下了腳步。
“幹什麼?我趕著上班呢。”她沒好氣地。
“別那麼急嘛。木棉花是吧?”
翟洛安給她一個謎樣的微笑。裴漱榆還搞不懂那微笑與木棉花有什麼關聯,他已經看準了身旁一株最近的木棉,敏婕地往上一跳,立刻摘下了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