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紙張,低著頭驚慌失措地問:
“先生,你怎麼來了?”
“我說了有話要說。”她六神無主、竭力掩藏的樣子真的很像一隻戰戰兢兢的小野鼠,他坐在凳子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很了不得麼,竟然將醫案閣的醫案全部默寫下來,除了桌上這些還有吧,藏哪了?”
阿依抱緊懷中卷宗,滿臉悲催,欲哭無淚,跪坐在地上垂著腦袋糯糯地央求:
“先生,我只是把看過的默寫下來了,絕對不是全部。我這麼做只是因為有許多地方不懂,醫案閣的醫案不能拿出來,我就想背下來默寫出來可以多看幾遍。我絕不是要拿這些醫案去做壞事,也絕不會外傳,我這就把所有默寫的全燒掉,你千萬別把我趕出去,我除了這裡沒地方去的。”
她說得極可憐,聲線發抖簡直就像快要哭出來了。
秦泊南並沒想嚇唬她,但心裡的確很吃驚,看了一眼緊張兮兮的她,淡淡道:
“我來是想告訴你,從明天開始你可以跟著百仁堂的任何一個大夫看診出診,只要對方允許。藥堂那邊麼,繼續下去還是有必要的,具體安排芳憐會告訴你。至於你手裡這些東西,百仁堂不允許醫案外借,但沒說不許背下來默寫,當然普通人也不會這麼做,今天我什麼也沒看見。你去哪了,弄得身上髒兮兮的?”他望著她被泥土弄髒的裙角問。
“葉媽媽說我可以在屋後的地裡種藥,我去翻土了。”他說得太多,阿依一時沒反應過來,只是潛意識知道自己不會被趕出去,鬆了口氣,見問忙答。
“哦。”秦泊南揚眉,頓了頓,撂下一句,“晚上到纖羽亭,給你認識個人。”說罷起身出去了。
阿依呆坐在地上,想了半天,突然輕撫著嘴唇驚喜地低喃:
“這麼說我可以出診了?啊,那些默寫的醫案是不是也不用燒了……”
“反應遲鈍麼?”走出門的秦泊南聞聽,無語地說,眼見葉媽媽從遠處走來,想了想,叫住道,“葉媽媽,讓人往解頤房裡送兩盆花,再把窗上的綠紗換了,換成銀紅的,再給她打幾樣首飾,往內院送的胭脂什麼的也給她備一份,小姑娘太素淨了反而不好。”
葉媽媽愣了半天才想起來答應,目送秦泊南滿意地遠去,又回頭望向阿依的房間,皺了皺眉,伯爺管得是不是太多了?
阿依重新收拾了書桌,幫葉媽媽去內院庫房取東西,剛走到纖羽亭附近的杏樹底下,遇見兩隻小貓在打架,覺得好玩,正看得出神,忽然,細微的咳嗽聲驚動了她,回頭,只見一個身穿湖綠色對襟褙子,下著一條石青色馬面裙,髮梳圓髻的美人正站在不遠處,樸素得不能再樸素的裝扮半點掩蓋不住她的標緻容貌,青白的手捂住胸口,似正努力抑制咳嗽。
跟著她的丫頭無計可施,只能乾著急。
“春姨娘好。”阿依忙問候。
“是解頤姑娘啊。”春姨娘看了她一眼,溫和笑道,“難得見你來內院。”
“我替葉媽媽跑腿,春姨娘不舒服嗎?”阿依見她和氣,上前來問。
“每到換季喉嚨就會不舒服,不打緊。”春姨娘含笑說,“聽說你已經在百仁堂做藥師了?”
“藥師嗎?我只是幫芳憐大姐做藥,不過剛剛先生已經允許我隨同出診了。”阿依眨著大眼睛說。
“是嗎,恭喜你了。”春姨娘笑時似總帶著一絲愁緒,話未落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姨娘!”丫鬟同喜慌忙替她拍背。
“春姨娘,你是不是病了,病了就要看大夫,啊,對了,先生就是大夫,我去叫先生來!”阿依忙道。
“別!”春姨娘慌忙拉住她,努力壓抑咳嗽,斷斷續續說,“別讓伯爺為這種小事煩心……我的身子骨自己知道,經常這樣,不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