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苔黃而膩,脈象洪數,小孩子腹瀉不止又無法上茅房只能包裹尿布,診脈時一陣腸鳴又開始腹瀉,朱嬤嬤拭著淚滿臉尷尬,慌忙上前換了乾淨的裹布,阿依要了裹布看了排洩物,果不其然,心裡有些氣,但又不好發作,開口說:
“趕緊把這位姐兒帶出去,她太小了,痢病傳染,若是傳給她就更糟了。”
沈雯愣住了,還是朱嬤嬤先反應過來,拉起還在哭的巧姐兒大步出去。沈雯忽然撲到床前,抓著阿依的手帶著哭腔焦急地問:
“姑娘,我們瑩姐兒她病得很嚴重嗎,怎麼會這樣,姑娘,你一定要救救瑩姐兒,她還這麼小,你一定要救救她!”說著嚶嚶地哭起來。
阿依看著她哭成這樣也不好責備,沉下聲線,清晰嚴肅地說道:
“令嬡得的是痢病,由溼熱蘊結胃腸所致,溼熱內盛,蒸腐血熱,化腐成膿,熱傷絡脈,下痢赤白,裡急後重,且有便血的跡象,早在腹瀉時就應該請大夫來看,令嬡年紀還小,身子又弱,耽擱到現在病情有些嚴重,我開個方子內服,再寫個貼敷的方每日貼在臍上,另外你找個人和我學推拿的手法,學會了時常給令嬡推拿,再配合著吃藥,三管齊下好得也能快些。”
“好好好,推拿是吧,姑娘你教給我,我來,我會每日都給瑩姐兒推拿,姑娘你教給我吧!”沈雯捏緊她的手,滿臉淚痕急迫地哀求道,也許她是一個性格軟弱的女人,但這一刻她眼裡的堅定卻確定了她確實是一位母親。
“夫人,你不行,你現在懷有身孕,最好離令嬡遠一些,免得過了病氣影響腹中胎兒。”阿依硬著心腸拒絕。
“我不要緊,都是我耽誤了瑩姐兒的病,我想一直陪在瑩姐兒身邊,姑娘,你就教我推拿吧!”沈雯帶著哭腔哀求。
“瑩姐兒病情雖重,卻不險,只要按時服藥退了熱止了瀉剩下的就是痊癒後的調理了,夫人你不必如此,你的身子也很要緊,為了避免病氣傳給你,還是小心些更好。”
“是啊,大奶奶,你都懷胎八個月了,身子也很要緊,瑩姐兒這邊由奴婢來照顧,怎樣推拿姑娘就教給奴婢吧,奴婢學東西很快的。”如意勸解,又自信滿滿地對阿依說。
阿依點頭,小丫頭早已備下茶和一張梅紅單貼,阿依也沒喝茶,提筆在貼上寫了一則內服的方子:白頭翁三錢,秦皮、黃柏、敗醬草各二錢,赤芍、黃苓各一錢,又加入黃連、梔子清熱解毒,重加陳皮、甘草、白芍緩解腹痛。書寫畢,又蘸了墨於下方寫下貼敷的藥方:苦參十二錢,木香一錢,共研細末,以溫水調成糊狀敷於臍上,每日換一次藥。
藥方寫好之後,她交給沈雯,說:“現在馬上讓人去抓藥回來,煎好了立刻給令嬡服下。今日百仁堂雖然閉店歇業,但有人值守,夫人派人去直接敲門就行了。如意姑娘,現在來和我學推拿。”
沈雯捧著藥方連連道謝,趕緊吩咐朱嬤嬤去抓藥,阿依坐在床邊給瑩姐兒推拿,清脾經、清大腸、清天河水、退六腑、推下七節骨、運內八卦,分陰陽,這套手法主要是為了給孩子清毒行滯退熱止瀉,通常用於溼熱型痢病。
如意跪坐在她身旁,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輕重緩急嫻熟流暢的手法,專心致志地學習著。她並沒有她說的那麼聰明,阿依一邊一遍遍地推拿,一邊輕聲講解,直到確定她真的學會了。
瑩姐兒不適的病體隨著阿依的推拿漸漸舒展開來,如意舒了一口氣,眼裡也露出些笑容,就在這時,忽聽外間咚地一聲巨響,門板被從外面粗暴地踹開狠狠地撞上兩旁的門扇再彈回來,發出的聲響在寂靜的室內震耳欲聾,巧姐兒跟著母親在對面屋裡聽見這動靜哇地哭起來,連阿依也被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