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會是……
激烈的焦躁與刻骨的恐懼一股腦地湧上心頭,阿依的面部表情越發僵硬,呆呆地又一次伸出手去。手指剛摸上冰冷的刀柄,另一雙修長白皙、線條優美的手已經先一步落在刀柄上撿起來,秦泊南蹲在她身旁,對著她溫煦一笑,柔聲說:
“你太累了,這邊我來,你去休息一下。”
阿依望著他,呆滯了片刻,緊接著將顫抖不停的雙手收在袖子裡捏緊,頓了頓,低聲應了一句“是”,站起身讓開位置,眼看著秦泊南跪坐在阿廣面前,在路長以及許多軍官受寵若驚、戰戰兢兢的目光裡嫻熟利落地動刀。
阿依本想回到自己的診室去,頓了一頓,腳尖卻自己先行移動地向大門外走去,越過一直凝眉望著她的墨硯,彷彿跑掉了似的快步走出百仁堂,向東大街去了。
墨硯立在門口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眸光微沉,對手下人交代了幾句,搜查兵總長領命,帶領一眾人先行去了。
墨硯停頓了一下,緩步走到秦泊南面前,在眾軍官驚慌失措“墨侍郎竟然也在”,十分擔心“剛才對秦小大夫太輕浮。該不會全被墨侍郎看在眼裡,會不會被報復”的眼光中,居高臨下地望著即使滿手血汙依舊溫雅如蘭的秦泊南。生硬地問:
“她怎麼了?”
“墨大人心中清楚,又何必再問我一遍。”秦泊南頭也沒抬地淡淡道。
墨硯對於他類似對抗的回答方式很不爽,頓了頓,昂起下巴哼了一聲:
“真是好笑,那隻小老鼠!就這樣居然還告訴我要當一個醫術最高明的大夫!心裡這樣脆弱也行嗎?”
“恰恰相反,我倒是覺得她很堅強,只是……再堅強她也是一個柔弱如水的姑娘。墨大人最好一輩子都牢牢地記住這一點。解頤她學東西很快,因為她積累經驗的速度永遠趕不上她學習的速度,所以對待大夫這個行當。她的心底深處還保留著一點天真。不過你不覺得正是因為她‘以為只要拼盡全力就能成功,所以會拼命努力’這一點才讓她看起來更可愛嗎?墨大人你也是因為她的這一點天真才會喜歡她的吧。”秦泊南輕描淡寫地笑說。
墨硯黑沉著臉,咬著牙冷聲警告道:“不要若無其事地稱讚別人的女人‘可愛’!”
“我只是在闡述事實罷了。”秦泊南微笑著說。
墨硯在他的脊背上狠狠地剜了一眼,緊接著轉身。陰惻惻地走了。
百仁堂裡的人對於這樣的現象見怪不怪。路長等人卻傻愣愣地一會兒看了看淡定自若的秦泊南,一會兒望了望恨恨離去恨不得一口吞掉秦泊南的墨硯,一頭霧水:這是什麼情況?
……
東大街的欣然茶樓在熙熙攘攘的街道旁設有茶棚,雖是茶棚卻環境雅緻,茶具精巧,茶香怡人。
阿依走到這裡,在角落裡的一張桌子前坐下,夥計回過身。立刻笑嘻嘻地招呼道:
“喲,秦小大夫。真難得今兒來喝茶,我們茶樓今兒有新到的猴兒茶,我給小大夫沏一壺來嚐嚐鮮?”
阿依點了點頭,那夥計去了又回,手腳麻利地端上來一壺茶以及一碟點心,嘿嘿笑道:
“這糕是我們掌櫃送小大夫的,掌櫃的說了,小東西一點心意,小大夫別嫌棄!”
阿依搖了搖頭,輕聲道謝。
眾人皆知秦小大夫在不看診時越發不愛說話,夥計也不以為意,笑笑就離開了。
茶香氤氳。
阿依抬起自己的右手,雖然在不拿刀不聞血腥味時,顫抖不如剛剛那麼厲害了,纖細的指尖卻仍舊在令人煩躁地輕顫著。
這樣的顫抖已經不是第一次,第一次是還在停靈期的那個早上,她去廚房替先生煮早膳時正趕上廚房在殺雞,當時那股子血腥又勾起了她對那個血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