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蹦出腦海的時候,男人正喝著女人給自己煮的咖啡(咖啡冒著熱氣,更冒著一種特別的香味,讓男人有了短暫又或者是長久的陶醉),彷彿突然見到一個不明物體從眼前閃過,男人嚇了一跳,手微微抖了抖,咖啡差點就溢了出來。男人慌張地抬頭瞧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女人,發現女人正微笑著看自己,眼神裡分明有些說不出來卻觸控得到的東西。男人的心突突跳得好像要衝出胸腔,棄他的身體而去。
男人趕緊站起來,自己也不知道嘟囔了句什麼,就匆匆走出辦公室,匆匆進了洗手間。在洗手間待了差不多十分鐘,男人並沒有憋出點什麼來,對著那面靠左側有一長條裂痕的鏡子時,男人像做賊被當眾抓獲一樣,突然有些不敢正視自己。
別亂動你的錢包,我警告你!離開洗手間,前往辦公室的時候,男人腦子裡冷不丁冒出來這樣的一句話。這話好熟悉,男人不由得呆了一下,只是一瞬,男人就想起來了,這是一個女人的生活語錄,這條語錄經常被這個女人在自己家裡的廚房、客廳、臥室、陽臺、樓道口,不厭其煩地反覆播放,就像氣象預報員播報天氣預報一樣順溜,只是氣勢要足不知道多少倍。
這個女人自然不是辦公室裡男人想請吃飯的那個女人,為了有別於辦公室裡給男人煮咖啡並對著男人微笑的女人,我們姑且用老婆來稱呼播報語錄的女人。事實上,這個女人就是男人的老婆。
接下來非常要命的是,只要一喝上女人煮的咖啡,想請女人吃飯的念頭就會哧溜地跑出來晃盪,死勁摁都摁不住。更要命的是,那個時候,一抬頭,男人的眼睛一準會遭遇女人的微笑,女人的微笑那麼生動,那麼溫婉,那麼柔美,像一個巨大的旋渦,有一種要把男人生吞了的魔力。男人恐慌得全身哆嗦,下意識地重複上洗手間的舉動,拼命強迫自己從身體裡擠出點什麼來,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靈肉重新歸位。
發展到後來,想請女人吃飯的念頭就變成了一把巨大的鋼鋸,在男人的中樞神經來來回回生拉硬扯,拉扯得男人幾乎要抓狂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我會瘋掉的,我得救自己,我要豁出去了!不就是吃頓飯嗎?不就是請個女人吃頓飯嗎?有什麼了不起?請個女人吃頓飯不犯法吧?何況這女人又不是來路不明,她還是我同事呢,請個同事吃頓飯沒啥了不得吧?不是說人要知恩圖報嗎?我請她吃飯可不就是並且僅僅就是為了報答?她那麼關照我,每天都給我收拾辦公桌,每天都煮那麼香的咖啡給我喝,每天都輕言細語地向我噓寒問暖,每天都微笑著和我說話,就是不說話,只要看著我,就會微笑。那微笑多令人舒坦啊,像冬日的陽光,溫暖;像春天的花朵,美麗;像夏天的涼風,清爽;像秋日的天空,明淨高遠。她整個人就像一幅秀美雅緻清新的畫,給予我多少美感,給予我多少快樂,給予我日漸乾枯的靈魂多少甘露多少溫潤的撫摩啊,我都不想回家了,我都想把辦公室當做家了,辦公室再簡陋也有微笑,也有細膩的關懷啊。你說說,有了這些還不夠我請她吃頓飯嗎?如果真不夠,那麼還有信任,信任,你知道信任有多寶貴嗎?你一定不知道,如果你沒有被誤解過的話。我永遠不會忘記那次單位標書洩密,很多人都懷疑我的時候(因為我是最後一個接觸標書的人),是她站出來用她的名聲擔保我是絕對值得信任的。你知道名聲對於一個女人有多重要嗎?你知道用形同生命的名聲擔保一個從來沒送過她任何東西哪怕是一顆糖的同事需要多麼寬廣的胸襟嗎?儘管直到現在我也沒敢問她為什麼那麼信任我(後來的事實也證明了,她是對的),或許信任就只是一種感覺吧,就像那個被稱為我老婆的女人絕對不輕易對我送出信任一樣,也是一種感覺吧。
誰握住了男人的錢包(2)
男人這麼想著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變得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