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裡的那一日,雙手亂舞,“哈哈……哈哈哈……你怎麼會是她?你怎麼可能是她?我對她做了那麼多的壞事,她再也不會叫我一聲‘娘’,她說她永遠都不會原諒我……我看到她哭了,她還用仇恨的眼光望著我……她渾身都是血,都是血……怎麼辦,怎麼辦?我不想要她死啊,我真的不想的,可是,我不知道她是我的嫣兒……為什麼你們都不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
她放聲大哭,讓人聽之不禁撕心裂肺,偶爾還參雜著瘋癲的笑,反反覆覆的喃喃自語,毫無次序。
如陌聽著,心想是被生生撕裂了一樣,痛徹心扉,連聲道:“對不起,娘……是我不好,我知道錯了,我不怪你了!”
“你走開,我不認識你,你走開啊!”岑心言大力地拍打著扶住她身子的手,冷遲慌忙制止她,低叫到:“心言,她是嫣兒,是我們的嫣兒啊,你好好看看啊。”
“不是,她不是,我的嫣兒還那麼小,怎麼會是她這樣子的?”她神志不清,思緒混亂,整個人陷入癲狂中。
南宮曄大步上前,迅速摟過如陌的身子,見她白皙的手背大片的泛紅,頓時,鳳眸之中有厲色閃過,若那不是她的母親,他真想把那人狠狠地丟出去。他皺著眉,執起她的手,緊緊握住。
如陌望著這樣失去心智的母親,心不斷抽痛著,一回身,便哭倒在南宮曄的懷裡。南宮曄順著她的背溫柔的安撫著,眉心就成了死結狀。
冷遲耐心的哄著岑心言道:“她長大了啊,心言,嫣兒她已經不怪你了,你聽見了嗎?她原諒你了!”
岑心言縮在冷遲的懷裡,雙目如死水般毫無光澤,止不住的搖頭。
“娘,你還認識我嗎?”後面坐著輪椅的冷意瀟看著這一幕,心亦是被刺了一下,痛意漫生,上前想握住母親的手,卻被她驚慌的躲了去。他輕輕嘆道:“娘,你不用害怕,我是瀟兒,是你的兒子。”
冷遲看到他,驚叫道:“瀟兒,你怎麼坐在輪椅上?你的腿?”
冷意瀟望著父親那花白的頭髮,心中不由一酸,勉強笑道:“沒事,只是受了傷暫時走不了路。”至於以後能不能走,端看造化吧。
冷遲目中驚痛,但因他說是暫時,便略有心安。岑心言聽到“瀟兒”二字,淚水流的更加洶湧,心底一陣陣的刺痛,空白腦中一遍一遍的迴響著曾經讓她傷心至極的話語,她的手緊緊抓住冷遲的衣襟,指尖透力,衣衫被她尖利的指甲劃破,神情哀絕,輕輕呢喃著,聲音幾不可聞道:“瀟兒?我的瀟兒……他說,以後,他再也不是我的兒子,他說我們是仇人……他們都怪我,都恨我……我該怎麼辦?怎麼辦才好?”
她語調之中無不透漏著心底的絕望,哀傷浮面,冷意瀟心痛難當,“娘,那只是一時的氣話,不能當真的。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和嫣兒,永遠都還是你的孩子。”
他真誠的語調,竟令岑心言不再抗拒,她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冷意瀟,再看看如陌,漸漸地平靜下來。冷遲心中卻是充滿了希望,雖然她還不能接受,但至少她的眼中不再只是空茫,而是有了別的情緒,相信總有一日,她的心智慧恢復如初。望著南宮曄懷裡傷心欲絕的女子,他輕輕開口喚道:“嫣兒。”
如陌緩緩抬頭,看著記憶中無限崇敬的英俊的父親如今已是鶴髮滄顏,心頭說不出的酸澀,走到今時今日,她心中早已沒了當初的滿心怨懟,以爹爹對她的疼愛,當年會那樣做,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顫聲笑道:“爹爹,以後我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
她的這一句不分開,對於冷遲而言,比任何一句話都更讓他感動,這代表著女兒的諒解,也代表著他夢寐以求的一家人的團圓和幸福。他充滿滄桑和喜悅的聲音幽遠而傷感,連連道:“不分開,再也不分開……”
春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