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阿蘿不要他,心就痛得恨不得掐死她;想到與阿蘿在一起,哪怕是她惹惱了他的時候,又柔腸百結,淡淡酸楚。
被封為平南將軍後三日,他便要離京南行。他策馬跑去護國公主的別苑,在桃林山谷裡待了一整天。夏末的山谷青草依舊,桃花卻已不開。心裡憋的那股子火躥上來,身上燥熱得緊了,他就直接躺進了溪水裡。清涼的水泡著他,火氣全無,他不由苦笑,當時要沒逛到這兒來,要是由著阿蘿摔進水裡,也就沒有後來的牽絆了。一切都是天意!
他去了相府,李相陪著他去了棠園。天井裡那株海棠樹蔭遮蔽了多半個院子,李相說棠園一切沒變,只等他帶回阿蘿與七夫人。他想起阿蘿在畫舫上吃肉不吃菜,再看看棠園的冷清素淨,李相落淚的樣子讓他幾乎當場發飆。如果不是家中環境影響,阿蘿怎會有這等大膽行為!就算是不想嫁他,也犯不著帶母親丫頭一起出走!聽到阿蘿六歲吟的詩,劉珏很心痛,是什麼能讓一個六歲的孩子作出這樣的詩句!
當時通告全國道是有人擄了她,自己似乎當了真,把所有的怒火與難過通通發洩到了山賊身上,卻意外地得到了南軍將士的敬重。後來,為了收服南軍,他絞盡腦汁,要把原來王家的勢力清除出去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不得不學會收斂,學會小心,學會謀定而後動。如今,阿蘿到了臨南,劉珏心想,要是從前的自己,早就在她進城時攔了上去。現在麼,他想要的是,如果再問一句阿蘿是否肯與他同生死共患難,她會毫不遲疑報上一個讓他滿意的答案。
劉珏靜靜地看著不遠處的阿蘿,正立在坡上的她被寬寬的袍子罩住了婀娜的身形,長髮未綰,直垂到腰際,立在泉邊的白雪之中,飄逸瀟灑,巧笑嫣然。三年來她真的變了不少,臉長開了,沒了原來的嬰兒肥,下巴削尖,膚色白玉一般帶著嫣紅,越發顯得健康有生氣。那雙眼睛沒變,還似泉水清冽,晶瑩剔透,一顰一笑間風情畢露。她,怎麼可以清晨不梳妝都這麼美麗!
他該生氣發怒的,該狠狠地教訓她的,可現在他的心神已被坡上那個人攝住,只想再多看她一會兒,看她這般快活的樣子。一股柔情潛入眼底,纏纏綿綿,一絲絲從靜立的身軀裡散發出來,樹林裡的烏衣騎們也感覺到了,情不自禁鬆了口氣。
阿蘿清脆的笑聲傳來,似林間小鳥婉轉鳴叫,似山裡泉水撞擊薄冰,細細碎碎,在清晨的山上輕輕淡淡地飄散了。她就沒有一點負疚?沒有一點在意?消失了這幾年,倒是逍遙快活了,卻害得眾人找得人仰馬翻。怒氣油然而生,劉珏輕哼了一聲,坐立在馬上,肅殺之氣籠罩了林子,眼中的冰冷之意漸濃。身下坐騎有些不安,動了動蹄,他幾乎就想立刻催馬上前,緊緊勒住韁繩的手因為用力暴出了青筋。
《蔓蔓青蘿》第十六章(3)
突然,城南方向飄出一股黑煙。劉珏眉頭一皺,陳國水軍出動了?他望了一眼也在看著城南方向煙塵的阿蘿,一言不發,轉過馬頭下山,烏衣騎悄然跟隨而去。
黑煙在空中凝結久久未散,又聽得一聲緊著一聲的鐘響。小玉驚叫:“出什麼事了?”隨著鐘響,山林間的民居里湧出了眾多的百姓,個個神色緊張。
阿蘿沉聲道:“回去再說。”
兩人回到酒家,張媽慌張地迎了上來:“小姐,你們總算回來了,千萬不要出門了,兩國開戰了。”
阿蘿與七夫人、小玉面面相覷。七夫人急道:“不是幾十年沒打過仗了嗎?怎麼說打就打啊?”
阿蘿見張媽也不知道,便道:“我去城中探探情況。小玉,你陪著我娘和張媽,關了店門,不要亂走。”
七夫人不肯:“你帶上小玉吧。我們就在這裡,哪兒都不去,你一個人叫娘怎麼放心!”
小玉也是一臉堅持。阿蘿無奈,急急換了袍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