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那支隱藏的軍隊不著急。烏衣騎三隊跟著離隊而出,像條黑龍般怒吼搖擺著身體衝向太子所在的中軍。所到之處金色漸退,遠望去似黑雲鑲了道金邊,慢慢飄向金光最耀眼之處。太子中軍大旗急揮,烏衣騎勢如破竹,利箭般狠狠扎向太陽的心臟——太子所站之處。
遠方的森林終於有了動靜。像冬季的雪悄然飄落草原,不聞一聲喊殺聲,一道綠浪以驚人的速度捲了過來。
太子興奮起來,揮舞手中長劍大笑道:“此番讓你們見識一下寧國北軍的厲害!”東路軍有了後援,士氣高漲,南軍已衝出峽谷會合右翼軍,邊打邊退往風城方向。太子大喝道:“速速追擊,殺啊!”
兩塊雲朵合為一體,白黑相間,端的詭異無比。東路軍金光灑出,飄來的綠甲北軍緊緊護衛著它,如向日葵花瓣舒展,綠葉挺揚。待到衝入雲中,只見那朵白黑相間的雲驀然分開,變成兩條繩索緊緊捆住花枝,任花朵搖曳在草原上。
兩軍之中白旗驀然招展,黑旗瘋狂舞動。草原似佈滿棋子的棋盤被人狠狠地砸了一拳,棋子跳動起來,顛覆了平靜;又似波濤洶湧的綠色海面,一浪緊過一浪。
太子揉揉眼睛,待看得清楚時,才發現眼前不是草動,而是早已伏下計程車兵。這些士兵人人身披草衣,手執勁弩,東軍身處重兵包圍之中。北軍顯然也發現中了埋伏,狠絕之色顯露,高喝著:“殺啊!”拼命地護上前來。
子離眼中清冷異常,與劉珏對望一眼,令旗揮下,弩機彈離。三萬伏兵用的全是殺傷力強的短距離弩箭,輪番發射,毫不留情地撕碎了向日葵柔嫩的花瓣。兩軍撲上前來,雪亮的刀鋒斬斷了向日葵青綠的枝莖,戈矛到處,欣欣向榮的花朵被絞得支離破碎。
太子不甘地瞪視著前方白旗下的身影。七萬人啊,轉眼就沒了,形勢瞬間逆轉。原來他們更狠,以三萬人抗東軍五萬,卻暗中埋伏三萬。竟將計劃安排得這般周密,沒叫東宮察覺,而且更沉得住氣。戰事開始時放東軍安然透過,以三萬人為誘餌,引出兩萬北軍後,伏兵才肯出動。四皇弟,你,你真是好啊!
包圍圈漸漸縮小,太子身邊的親兵和北軍精銳已不足八千。子離和劉珏冷冷地望向他,這一瞬間,太子大笑起來,笑自己真是沒帶兵打過仗,什麼男兒熱血,都是放屁!他也笑父皇終是偏心,若沒有他的旨意,安清王父子絕不會出死力幫四皇弟。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劉緋!你下手吧,下令殺了你這個不中用的大哥吧!”
他和子離終究是兄弟,劉珏心有不忍,騎在馬上沒動,眼角餘光卻瞟著子離。這個人馬上就將成為寧國的王,這一切都是為他登基做的準備,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劉珏心裡暗歎口氣,兄弟相殘,他雖不喜見到,但是,放虎歸山這種事,相信任何帝王都不願意做。
子離看著太子,那抹熟悉的笑容又浮了上來:“我不會殺你,你降了吧。”
太子玉面扭曲,降?向這個在他面前從來都斯文有禮、畢恭畢敬的皇弟投降?要自己跪伏於他的腳下,稱他為王?屈辱的感覺油然而生。他才是寧國的太子,名正言順的王位繼承人啊!他閉了閉眼,風從北面吹來,春天的草原風沙原本就大,此時吹在臉上,似有人使勁給了他一耳光。衣衫獵獵作響,汗溼了又幹,幹了又溼,只留下透心窩子的涼。他睜開雙眸,驕傲之色透出:“成王敗寇!你隱忍多年,我無話可說,放馬過來吧!”
《蔓蔓青蘿》第二十七章(4)
子離怔怔地看向他。這個大哥對他其實還算過得去,只是,可惜了,可惜他的母后為了皇后寶座毒死了自己的孃親,可惜,他也是王家的子孫!可惜……仇恨在心裡長了多年,盤踞在最陰寒的角落,他費了多少工夫,才一天天築起高牆抵擋那些帶著血腥的枝蔓爬出?多少年就為等這一刻!他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