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將人命也如木石般計入損耗中,殿中人個個都覺得毛髮微豎。
似乎知道他看聽眾們此時心情,“寧文愷”此時神態亦很是苦惱。“吾未嘗不知此殿有幹天和,誠為不仁,然世間碌碌者無算,譬若雞犬,空費輪迴。然築此瑰寶,以傳萬世,豈非與此寶共化不朽乎?”
葉笑天臉色煞白,寧婉兒柳眉倒豎,已經是忍不住要罵出聲來。
“然吾主遇弒,天下翻覆,功敗垂成。莫非神器將成,干犯天譴焉?然思吾一世,所營所為,苦百姓多矣,蒼天降罪,亦不為過。吾出師日,師傳隱密,言千年前吾門祖公魯公,嘗受仙人所託,營異室,貯寶書,以待賢君出世,是為《炎黃錄》也……”
眾人歷經千辛萬苦,至此方才看到《炎黃錄》三字,長長地吐了口氣。
“因設輪迴之陣,待有緣者破之。聞世間大派有五,其一也,釋門少林;其二也,道宗蜀山;其三也,雪原寒冰;其四也,嶺南百花;其五也,西域天煞。此陣非五派高手同心合力,斷不可破……”
看到此處,尉凌雲開始覺得不妥,他向身邊諸人望去,諸人也都回以訝異的目光。
“……炎黃錄所在,藏諸五寶,己分付諸君。諸君倘得書,輔明君以安天下,吾可贖吾君與吾之罪過於萬一矣。然而餘有生之年,不得一睹此書,不可知此生所為,是耶?非耶?憾甚、憾甚!”
“己分付諸君?”李德獎往前走了幾步,似乎想抓住“宇文愷”讓他說清楚點。然而“宇文愷”的形影卻愈來愈淡,漸漸在滿室星光中隱去了。
大家正茫然,葉笑天道:“你們進來以後,有沒有拿到什麼東西?”
尉凌雲心中一動,想起那個玉稜,難道就是它?他強忍住把東西拿出來看看的衝,道:“葉大俠想得起來麼?”
葉笑天突然換了話題道:“方才陣中,有百花宮的人麼?”
尉凌雲猶豫了一下,道:“似乎是有的……”
他將曾接觸到某人靈識,那人卻強行閉合的事說了一遍。當時眾人靈識與他相聯,或多或少亦有感應。此人不知是死是活,也不知是否身攜異寶藏身陣中。此時尉凌雲的目光從葉笑天、寧婉兒、李德獎臉上一一掠去,他們都用突如其來的沉默對待他。他轉過頭去看著聶千千時,聶千千的眼神也變得閃爍不定。他微微嘆了氣,道:“即然宇文愷聲稱非五派合力,斷不可破,那麼百花宮的人,應該還沒有死吧。”
“我們不如去原先佈陣處找他吧!”聶千千道。
這句話打破了殿中僵局,寧婉兒當先奔出殿去。
縱然對宇文愷這一生的事業難作評價,然而這日親歷了他所營造的種種奇蹟,尉凌雲還是滿懷敬意。因此有意落在後面,向宇文愷的屍身拱手作了個揖。他出殿時,聶千千倚在殿門上,似乎在專心看煬帝下江都的雕花,碧眼中似有萬千星辰閃耀流轉。葉笑天剛下石階,而寧婉兒和李德獎己經進了先前“朱扉”。
“尉公子……”聶千千迎向他,從頭上取下那朵薔薇來,“我這朵花,送你吧!”
她言笑晏晏,似有深意,尉凌雲半帶疑惑地接過那朵花。花色依然嬌嫩,並無異態。正在他疑惑間,聶千千己靠了過來。聶千千比他矮著半個頭,此時一蓬秀髮盡數散開,紛紛揚揚披滿他胸膛和肩頭,泛著緞子般的光。他忍不住掂起一縷,突然間發現她髻間不知何時穿了枚細小的髮簪,簪子色澤暗紅,混在她赤棕色的頭髮裡面,不太容易看出來,若是再戴上那朵薔薇,就更不易瞧見了。尉凌雲低頭看她,突然感覺到,她的靈識再度向他敞開。尉凌雲腦中閃過玉章墜下的那刻,棋盤上白甲戰士突然僵立,長槍卻化矯龍脫手,向她飛來。她的驚恐,以及在髮間觸到這簪子的疑惑,都有若親歷。
尉凌雲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