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了些，豆腐布上的水順著板子微微往下滴著。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柳曼趕快立起身來，朝空空的巷口瞅了一眼，回過頭來極小聲地對著小夥子賠了個笑臉。

“哼，你差點把我的豆腐攤子撞翻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反應夠快，這些豆腐就成碎塊了，你叫我還怎麼賣啊。豆腐沒賣到錢，你叫我一家老小喝西北風去啊。”小夥子指著那稍稍移了位的豆腐，對柳曼好一陣搶白。

不過，好在他嘴裡一個勁兒地說著，看著柳曼賠著笑臉，臉上的慍色卻是漸漸消退，正好一個人走過來問豆腐的價錢，他便對著柳曼揮了揮手：“算了算了，好在豆腐沒有被撞爛，否則你可跑不了。”

“那是，那是。”看著小夥子忙著招呼那個人，柳曼對著天空翻了個白眼，輕輕地舒了一口氣，轉身快速地向著小巷子跑了過去。

柳曼看得出來，那小夥子只是話多，倒不是真的想為難自己。但好不容易有一個人過來替自己解了圍，那邊又有事在身，她巴不得立馬走人呢，天知道再呆下去，他還會不會對著自己嘮叨。

穿過人群，柳曼三兩步來到了巷口，貼著牆壁稍吐了兩口氣，順便側耳聽著裡面的動靜。許是因為剛才跑了不少路，裡面傳出的男子的呼吸聲有些粗重。而想必那出血的傷口被傷得不輕，時不時地還能聽到一兩聲男子低低的呻吟聲。

柳曼一個轉身，快步從巷口衝了進去。巷子有點窄，只能勉強夠一個人通行。而因為兩邊房屋屋簷擋住了上面的光線，巷子裡顯得有些昏暗。但巷子看上去有些深，遠遠地也不知通向前面的什麼地方，藏個人在裡面，若是沒留意走過，倒是不容易發現。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熟悉這條巷子，此刻白衣男子並沒有躲到巷子深處，而是抱著一條手臂，咬著牙微微癱軟地靠坐在離巷子口不過兩米遠的地方。

白衣男子正側著頭微閉著眼睛，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先前的一番激戰已經令他大傷元氣，而傷口的疼痛和剛才的奔跑更是令他疲累不堪，要不是因為危險，他真想就坐在這裡睡上一覺。

柳曼的突然出現令白衣男子猛地回過頭來，雙腿蹬著地便想站起來。但柳曼突然衝入便是想給他來個措手不及，不容他站起來，便一個箭步衝上前去，雙手用力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本是練武之身，即便不能與以前相比，柳曼還是堅信此時雙手的力量絕不是一般的女子所能比的。何況此時的白衣男子身受重傷，又經過了一番奔跑，她的雙手緊緊按著他的雙肩，倒似一塊石頭壓住了他一般。任他用力地掙脫了好幾下，也沒有掙脫掉。

見自己的掙扎毫無作用，白衣男子的身子頹然鬆懈，抬起一雙眼睛淡漠地望著柳曼。雖然柳曼此時穿著打扮是一派男子形象，但那雙清澈的眸子，在他腦子裡的印象太深刻了。

他是殺手，以殺人為生，殺過的人不少，卻從沒記住過一個人的容貌。唯獨那日她絕望意外而痛苦地望著他的眼神，在他的腦海裡烙上深深的印痕，在回去的途中，一次次想到那雙清澈的眸子，他才恍覺自己上了別人的當，接了一單不該接的生意。

剛才見著她的樣子，他還沒認出來，但再一看，對上她清澈的眸子時，他幾乎毫不猶豫地便認出她來了。只是沒有想到，中了自己的一掌，又中了那女人的致命一掌，之後又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摔下去，她竟然還能活著。

看著當日被自己錯殺的人兒完好無缺地站在面前，白衣男子心中的愧疚與懊悔少了不少。本已逃脫，此刻還是被她抓住，這便是天意吧。

看著白衣男子眼中微微閃過一抹絕望，柳曼眉梢動了動，心中更是疑惑。隨即卻凜著一張臉蹲著身子，直直地對上他的雙眼，緩緩地開口道：“相信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我是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