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睡覺”
李氏故意沉著臉,這小丫頭慣會看臉色,稍好一些,便會上房揭瓦。
“李嬸,昨天睡多了,現在睡不著,再說……躺在被裡好難受啊”囡囡小臉皺皺著,一付可憐模樣。
李氏想了一下,便也不再堅持,反正天快亮了,今天也不過是平日早一些而已。
“那也得穿上衣裳,下雨天空氣涼,要是閃著了,那可不是好耍的。”說著,她拿起衣服就要幫小丫頭穿。
“嫂子說過,自己能做的事情自己做。”小丫頭聲音清脆,接過衣服自己穿了起來。
李氏沒有爭,就笑吟吟地將衣服一件件遞過來,看著小丫頭自己整整齊齊地穿好……不一會兒,小丫頭穿戴整齊出門,廊上響起沉重的喘息聲,兩條牛犢般大小的黑色獒犬跑過來,親熱地嗅著小丫頭。
“瞧你們熱的,下雨天不準出去,難道還要我反覆教你們嗎?”囡囡小大人似的板著臉訓斥,小手指在兩條獒犬的腦門上點啊點頭,看得李氏瞪大了眼睛,唯恐一時不注意,被這兩矢畜牧傷了囡囡。
“嗚~”
兩條獒犬顯然並不接受小主人的意見,十分放肆地抖了抖身子,深身的毛髮立即蓬鬆炸起,一片水珠甩到小丫頭的臉上。
“哎呀——壞黑虎,壞黑豹”囡囡連忙抹去臉上迸濺的雨水,氣憤地用指頭戳點兩條獒犬的腦袋,兩條獒犬大概也知道自己錯了,晃著大腦袋,無比老實。
這時,張麒(虎頭)、張麟(虎腦)兄弟倆也穿戴整齊地跑出來看雨,一迭聲地問:“嫂子是不是快回來了?”
“這麼大的雨會不會淋著?”
“噓大少爺昨晚溫書,現在還沒起來呢”繡娘匆匆地走過來,輕聲嗔責道。
李氏帶著三個小的先去洗漱,這時,張陵也起來了,一家人張羅著吃完早餐,看看時間剛剛過了卯時,張陵兄弟三個套上木屐,背上書包,打著傘自去學堂上課。
囡囡趴在窗臺上,看著三個哥哥叭嗒、只嗒踩得水花四濺的遠去,轉過小臉問張楊氏:“娘,嫂子該回來了吧?”
李氏在地上說道:“如果路上也下這麼大的雨,恐怕還有得耽擱呢”
張楊氏也擔憂著,聽商旅們說,這兩天都是大雨連綿的,小婉此時肯定是在路上,道路泥濘,車馬難行啊
想到這裡,張楊氏又有些自責,上次應該讓張孝多帶幾個人過去,也免得小婉手下沒人使喚,口中卻說道:“囡囡,你先去書房讀書習字,等你嫂子回來聽到你在讀書、看到你在習字,可知有多高興?”
囡囡小腦袋側了側,似乎覺得有道理,連連點頭道:“嗯,娘說得對,昨天哥哥還誇我字有長進,嫂子回來看到我寫的字,一定會高興的”說完,小丫頭拉著繡娘跑到書房,開始大聲朗誦《論語》……說起來,這也是小丫頭的一大憾事,因為縣學不收女生,她只能在家學習,好在有繡娘陪她,總算不寂寞。
“這孩子總是說悶,如果不是田莊義學那邊太遠,我就讓她們去義學讀書了。”張楊氏聽著從書房中傳來的清脆的讀書聲,臉上露出笑容。
“小姐畢竟千金之軀,哪能和那些孩子在一起。”李氏說道。
“都是父母生養的,哪裡就嬌貴了”張楊氏嘆口氣,忽然莞爾一笑,“我想法小婉有個比方,形容的倒好。”
“什麼比方?”李氏好奇地問道。
張楊氏笑道:“她說一個人的成長就像是一塊磚坯,必須反覆敲打,才能變得堅凝硬實,如果小心呵護,捨不得捶打,磚坯就是成形了,也是僅具其形,而無其實”
李氏一拍手道:“婉小姐說得可不正是這個理?可真是,她才年紀多大,就能有這番見識,老爺當年可真是做了好大的功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