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
過了子夜,就是我來到明列滿三十日。現在距子夜還有半個多小時。我閉上眼睛,幾乎是呻吟道:“你來早啦。我本想看看魔神的攻擊能否將乾坤定的封印開啟,你卻提前出來攪局。”
冥轉頭過去,不再理會我的辯解。
阿陵飛射而至,不說話,抱住我就放聲大哭。我從來沒有見她這麼難過。
我對她說:“阿陵,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絕對是最後一次。請你原諒我吧。”
她還在流著淚,當著眾人的面,就那麼化為一抹流光飛入我的胸口不見。
冥在注視著城外的魔神。
它的目光彷彿插了一把利刃,迫得魔神一點一點地後退著。
……
冥那般瞪著魔神不到三十秒鐘。
然後,沒有任何猶豫地,魔神帶著一干妖獸倉皇逃進了傳送陣。我沒有力氣去追它們,冥顯然也沒有這個想法。
驚濤駭浪之後,一場危機就這麼解除了。
森欲城裡的百姓疲憊欲死,幾乎在妖獸消失與傳送陣中的剎那,護罩上宮殿型的構造就消失轉換為初始的球形。
這一役我真是收穫頗豐。擊退妖獸,魔神一退一隱,這是其一。催出了太極陣的高階形式,然後竟然在自己鬥氣全無的情況下扭動了時間的軌跡,關於時間的概念在此次親手實踐中得到深刻的理解,這是其二。聖獸抵達,此後很長一段時間內帝國安危可放心無虞,此為其三。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給森欲百多萬軍民的生命底裡種下了時間的種子,那會帶來什麼我還不很清楚,但無疑是大大的好事。
※※※
帶著聖獸在森欲城裡巡迴了一圈,剛過子夜的時候,水火兩位宰輔和一眾將軍開始處理後事,而我則透過大型傳送陣回到了太極宮。
表面上我還風光得很,騎著聖獸走在森欲大街上時,百姓夾道歡呼,我還能招招手,點個頭。可當我一到達太極宮,立刻就垮了下來。
我衰弱地伏在冥的背上,望著眼前巍然聳立的輝煌宮殿,眼神一陣恍惚。
我快要不行了。體內,雖然阿陵用玄水縫補好了我的每一寸筋骨肌肉,卻拿我識海里攪成一團亂麻的靈神束手無策。
元神在內,靈神在外,二者以一種古怪的韻律波動著,千千萬萬道絲線彼此糾葛交叉,已經分不出內外前後。每一絲靈神都是一個我,是一個意識,所有的這些都統和在一起,構成我現在所思所想。若它們分散開來,失去元神核心的牽引束縛之後,那麼,它們就不再是我的一部分,那散逸出去的,也許會成為一個遊靈,也許會成為一棵樹,一條魚……
我曾經有過這樣的經歷,那還是在母星地球,我為阿陵啟動了元能度劫,元能四散,若非後來的九轉搜神大陣,我就不會活下來,更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也因為那次,我才領悟到了靈神的存在。
可惜啊,我抬頭仰望著城裡金碧輝煌的太極宮,這是一座專為我建立起來的宮殿呢,我卻不知有否福氣來享用。
混混沌沌之中,聖獸揹著我飛入宮裡。
渥瑞爾和拉維尼娜兩兄妹卻先一步回來了,他們在宮裡中央高塔的最頂端佈置了一間大屋。或許,不應該稱為大屋,該稱為大殿才是。
古拙的圓形殿柱,飛花雕紋的四壁,精美的晶石光盞,華貴的木幾,鑲金的杯盤……我是這樣一個喜歡奢華的人嗎?為什麼造了這樣一座建築。
殿內暖意如流,柔光四撒,殿中的地面上鋪了厚厚的一疊軟毯,周邊環繞著數個絨毛靠墊……這是寢宮嗎?床竟然是在地面上的。
所有的這些織物都團花似錦,想來是價值不菲的手工製品。
冥將我放在軟毯上,然後就近找了處地方,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