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是。”
文帝在床沿坐下來,關心地看著德妃:“愛妃心情不好?”
德妃緩緩搖頭,眉心微蹙:“臣妾倒並非心情不好,只是心裡憋著一些事,日夜憂思,無人訴說,所以才——”
“有什麼話需要憋在心裡頭?”文帝溫和失笑,“朕這後宮只有你跟皇后兩人,有什麼話就算不方便跟朕說,也可以找機會跟皇后說一說。凡事別憋著,容易憋出病來。”
德妃紅唇輕抿,一副為難的表情:“如果沒辦法跟皇后說呢?”
文帝不解:“沒辦法跟皇后說?”
“嗯。”德妃點了點頭,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有些難以啟齒地開口,“皇上這些日子停止服藥,龍體是不是比以前強多了?”
這句話一出,文帝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殿內氣氛有些凝滯。
文帝神色有些陰鬱,沉默良久才道:“此事朕讓人暗中查過,心裡有數,況且眼下已經無礙,朕便不想再去追究了。”
德妃一怔,隨即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所以皇上打算放過謀害您的兇手?”
文帝苦笑:“都是朕的子嗣,朕到底狠不下心。”
子嗣?
德妃心頭一震,皺眉看著皇上:“怎麼會是子嗣?”
“不然呢?”文帝站起身,負手在床邊踱著步子,“朕這些年一直以為皇后對四個皇子視若己出,他們就會把皇后當成母親一樣看待,所以理所當然地疏忽了很多事情,如今看來,是朕太過想當然。”
頓了頓,他自嘲:“母慈,子不一定孝。”
德妃緩緩攥緊手,努力地消化著皇上說的這番話。
所以,給皇上下毒之人不是皇后?
不。
怎麼可能不是皇后?
皇后這些年一直野心勃勃,握攝政大權在手,哪怕母女分開十四年,也一心一意為她的女兒鋪路,所以晏璃才一來晉國就如此肆無忌憚,無法無天。
因為她清楚,哪怕把滿朝文武得罪個精光,她的母后也會在身後為她撐腰兜底。
德妃以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就是想著有朝一日東窗事發,皇上看清皇后的真面目,會對她失望寒心,夫妻反目,讓她所籌謀的一切都功虧一簣。
可此時此刻,皇上卻說謀害他的人不是皇后?
文帝轉頭看著德妃,淡淡一笑:“你也不用擔心,雖然此前一直是你侍疾,但下藥之人跟你無關,朕已經找太醫問過。”
德妃心頭一沉,連忙從床上起身,跪到了地上:“臣妾該死。”
“此事其實多虧了晏璃。”文帝伸手把她扶起來,“她看出朕用的湯碗有問題,所以才拿去驗了毒,沒想到還真讓她驗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