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還是會心塞。
中午,和往常一樣,她一個人到樓下餐廳吃飯。調到資料室後,她和設計部的同事自然少了聯絡。本來就剛進公司沒幾天沒認識幾個人,換了新部門後就更孤獨了。
乘電梯下到一樓後知後覺發現沒帶錢包,只好回去拿。
門沒關嚴,同事小童講電話的聲音清晰飄出來。
“她下去吃飯了……就是一個綠茶婊,這種貨色我見多了,之前就是因為勾引老總不成被趕走了,這會兒不知道怎麼又厚著臉皮回來……你說好好的走個路怎麼能撞到人,還那麼巧撞到老總?跟她待一個辦公室噁心死了,看見她就想吐……”
田禾靠在牆上,眼睛瞪大,用力想,怎麼也想不出方才還賣命誇她漂亮氣質出塵的可愛女生這會兒是什麼表情。
聽到椅子響,她趕忙往後退幾步。
小童推開門看到她微微愣了愣,笑問:“怎麼又回來了?”
田禾聳聳肩,裝作什麼也沒發生,“忘帶錢包了。”
換做從前的田禾,聽到別人在背後說她壞話,絕不會就這麼算了。從小到大,很多人誇她乖順聽話,她是乖順聽話,但前提是別人不惹她。
有一年春節,和爸爸媽媽一起回老宅向爺爺奶奶拜年,親戚都帶著小孩兒,平日寂靜的老宅那天格外熱鬧。大人們圍在一起談些她不感興趣的話,她無聊,抓了把大白兔塞進口袋,捧了杯熱牛奶上樓,樓上有個放映室,可以看電影。
“……跟她媽一樣是個妖精,那些男人真沒出息,就好那口!”
她沒想到田雅楠在放映室。
“罵有什麼用,趕緊想辦法,我親眼看見林風和她手拉手逛街!”
姑姑家的表姐說話時,田禾已經靠近門口了。田雅楠罵那句她還沒聽出來罵的是誰,但表姐這一句聲太大也太明顯了,想裝聽不懂都難。
她一腳踹開門,裡面的人大吃一驚,未來得及及張口辯解,熱牛奶已兜頭澆下……
那個春節的夜晚留給她最後的印象是表情豐富的臉,比戲劇臉譜還多樣,表姐堂姐哭哭啼啼的臉,以及姑姑、伯母盛怒的臉,媽媽小心賠笑的臉……
回到家之後,任憑爸媽怎麼問,她噙著淚咬著唇就是不說為什麼發脾氣。那種話,如何說得出口?
當時年紀小,有膽量反擊飛揚跋扈的堂姐,而今卻對一個小小的資料員好顏相對。原因很複雜,除了所失依怙,不得不放低姿態,這些年吃的虧,所經人世冷暖,無一不磨蝕她的稜角。她學會了察言觀色,虛與委蛇。偶爾忍不住欲發作,她便會忍不住提醒自己:她都可以把自己賣了換錢,忍氣吞聲一下,又有什麼不可以?
解決完午餐回公司,走到電梯口電梯恰關上,她認命朝右挪了挪,等待另一部往下降的電梯。
“叮——”
剛合上的電梯門又開了,裡面西裝革履的男士彬彬有禮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不好意思,我還以為沒別人了。”
田禾衝他微笑著說了聲謝謝,進了電梯。
男士看了眼她摁下的樓層數字,“你也是新野的?看著有點面熟,設計部的?”
田禾詫異,她在設計部只待了一週多,相熟的也只那幾位同辦公室的同事,個別人她甚至還叫不上名字,電梯裡的男人怎麼會認識她?
“你好,我叫賈一洋。”對方主動做介紹。
田禾鼓了鼓眼珠。賈一洋,國內古建行業一顆閃閃發光的新星,畢業於義大利羅馬大學古建專業,回國後參與了幾個大專案,其中就有去年轟動全國的東籬古鎮古祠堂復原工程。初到設計部,聽張姐說起大名鼎鼎的賈一洋眼下是設計部總監,她激動得差點跳起來,要是告訴夏暖那個二貨,她定高興瘋了。要知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