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出獵熊,熊白是商州的貢品,每年須送三十斤至京師。貢獻熊白,就是冬天熊背上的特殊白肉膏,夏天裡肉膏即消失。大概熊白味極鮮美,皇帝極為欣賞,每年要貢三斤,數目不算多,但運至京師卻麻煩得緊,路太遠了,可以和楊貴紀的“一騎紅塵妃子笑”媲美。
夏天的熊肉不好吃,但獐子卻是最肥美之時。仙海人屠五個人,自入中原之後,久未吃野味,口中正淡出鳥來,一見了兩頭肥獐,食慾大動。
豬婆龍的豬眼,眼皮厚眼睛小,但目光卻犀利,首先便發現了別人獵得之物。她驀地搶前,伸出肥手一攔,豬眼亂翻,用刺耳的嗓音叫道:“慢走!娃娃們。”
全真子走在最先,吃了一驚,心說:“果然來了,看來麻煩得緊。”但他滿臉堆笑,哈腰笑說:“老婆婆,請問有何見教?”
豬婆龍咧嘴傑傑笑,說:“娃娃,你看日色下午了麼?”
全真子上百年紀,經過化裝易容,被人叫做娃娃,心裡憋了一肚子火,但他重任在身,這怨火發不得,一發就萬事全休,只好忍著一口惡氣,陪笑道:“是的,老婆婆,日色不早,午間了。”
“那就是了,瞧那兒有一座樹林,正好到樹下歇會兒。”
“老婆婆,小可要趕路入山,晚間出獵找生活,可不敢擔誤,不用歇息了。”
豬婆龍豬眼一翻,踏前兩步說:“呸!誰教你歇息?你們快給我們生火,將獐子剝了,烤給我們裹腹。快走,樹下去!”
全真子暗暗叫苦,烤一個獐子,起碼得兩個時辰,那怎成,豈不擔誤腳程麼?便故意裝成愁眉苦臉,懇求道:“老婆婆,小可確是不能擔誤入山,諸位如要獐子,小可願意奉送。三弟,將獐子解下送給老婆婆。”
老婆婆一聲怪叫,厲聲說:“你小子找死!誰耐煩自己去弄?你聽是不聽?”
全真子怒火上衝,他這一輩子也未受過這種惡氣,而且修養功夫也末到家,頓時有點衝動,便待發作。
仙海人屠突然陰陰一笑,說:“小子,你還是乖乖聽話的好。我叫仙海人屠,你可知道人屠兩字的含義麼?”
全真子心中一震,駭然而驚。想當年矮神荼屈平涼仗一把金鉤橫行西疆,崆峒派人才濟濟亦無奈他何;矮神荼的師兄,豈是省油之燈。聽這駭人的名號,就知他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哩!
仙海人屠仍往下說:“替咱們弄點吃的,弄得好,放你們活命,弄不好,小心你們的腦袋。”
全真子一咬牙,估量著實力,以六對五,數量上佔優勢,論實力則相去甚遠;為了背上的俘虜,認命啦?這口惡氣忍定了,便說:“小可的烤法不夠高明,是否適合諸位的口味……”
“廢話,別羅愫,走!”老婆婆叱喝。
全真子向同伴舉手一揮,向路仍樹林走去。
羅浮真人不愧是個老江湖,他已看出蹊蹺,怎麼這六個人眼神不時湛湛有光,而臉上卻不帶任何表情的?
他沒作聲,暗中留了神。
全真子到了樹下,命眾人將身上沉重的獵具網囊堆在一塊兒,他的大背囊放在中間,分泥人手拾柒生火剝獐,一陣好忙。
五個兇魔在樹蔭下一躺,喝口水解背囊作枕。只羅浮真人坐在一株大樹下,倚樹假寐,不時用那半閉的鷹目,留意著六個人的舉動。
全真子在堆木柴,背對著五個怪物,用傳音入密之術,向對面的同伴說:“松師侄,你準備用你玄規師兄的藥物。”
玄規,就是死在七盤彎的百毒真君玄規,這傢伙離經叛道,專使用毒物計算對頭,是武當最陰險惡毒的一個人,武林大名鼎鼎。可是他在七盤彎,被神劍伽藍宰掉了。
松師侄淡淡一笑,表示知道了。
一個時辰後,獐子已冒出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