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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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天色黑得越發早。才將將吃過飯,一輪滿月已經慢慢爬出,掛在天幕一角。
這一次二人相見,中間已經隔了月餘。
蕭棲遲並未說太多話,酒喝得也不太多,只是頻繁舉起酒杯,略有些焦躁的樣子。沈江蘺好似瘦了些,臉色倒還好。
一個月,她連句解釋也不肯給。
突然,南苑火光沖天,照亮了半壁夜空。火越燒越旺,濃煙四起,嘈雜聲,慌亂的腳步聲,呼喊聲,聲聲入耳。
沈江蘺和蕭棲遲卻都很平靜。
階梯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一身甲冑的禁衛附在蕭棲遲耳邊說了幾句話。
沈江蘺抬頭一看,蕭棲遲果然帶了侍衛進後宮。那是景應門的統領趙梁丘罷。景應門是天子五門中的最後一道門。過了景應門,下一道便是東華門,東華門後是後宮所在。而東華門是沒有侍衛守護的。她垂下頭,自顧飲酒,面無表情。
南苑是她的基業和心血。其實真的只有酒店和鋪子,他沒必要這樣一把火燒光。
蕭棲遲對那侍衛只說了一句:“這火太大,怕是一時三刻滅不了。”
南苑直通皇宮。雖有一道宮門相隔,但是破了這道門,繞過大殿,直接就到了東華門。而東華門右側,便是東昇樓。
南苑宮門的鑰匙,司禮監有一把,沈江蘺也有一把。
南苑宮門的統領李卻正率眾救火。高熱烤得他滿頭大汗,瞳孔中映的都是血紅火光。就在這時,趙梁丘到了。他一手拿著令牌,一手拿著鑰匙:“陛下令我開門救火。”
火源在宮門那一頭的鋪子裡。若不開門,確實無法徹底撲滅大火。
李卻不疑有他,高聲下令:“開門!”
兩扇銅門被快速拉開。而門一開,潮水般的人湧了進來。他們皆黑布罩面,手執利刃。李卻驚詫回頭,尚未開言,只覺眼前寒光一閃。
他的頭滾到了地上。雙眼仍保持著圓睜的樣子。
趙梁丘一手執刀,一手快速撿起地上血淋淋的人頭,高高舉起:“不聽號令者,皆如此下場!”他見約定的數百人皆以入宮,又呼號到:“鎖門!”
一部分人為趙梁丘震懾,惶惶然不敢妄動。而一部分人察覺有異,已拔出刀朝那群來歷不明的人攻去。
黑衣人自動分成兩撥,一撥留下迎敵。另一撥護衛著陶謹一行三人跟著趙梁丘朝景應門而去。陶謹在左邊,右邊依稀是朱於賦的身影,而中間恰恰正是廢帝。
他登基十數年,根基之深怎會一旦倒臺,便土崩瓦解?俗話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朝堂上下,京城地方,誓死追隨者仍有不少。
他怎可能甘心那樣就交出自己的江山?怪就怪蕭棲遲當日放虎歸山。
他早就有心舉事,可惜的是追隨自己的多為文臣。直到陝州節度使張有光的投誠,才讓他有了武力支援。
今晚,蕭棲遲插翅也難飛。
當日陶謹密報蕭棲遲八月十五的計劃,火燒南苑,清洗沈江蘺的基業,待其羽翼盡出,再一網打盡。
可是沈江蘺會有什麼羽翼呢?自然是沒有的,只能坐以待斃。
而他曾是這深宮的主人,他從這宮裡帶走的唯一一樣東西便是各門鑰匙。他知道,只要不死,總有一天會回來。
張有光與趙梁丘曾是同袍。於是順利買通。從南苑宮門到景應門,真是天時地利人和。
他帶人從後進,而京兆尹魏光耀與張有光帶著人馬突破正門。前後夾擊之下,蕭棲遲,還有活路麼?此刻,他正忙於對付他的皇后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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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不肯給我一個答案?”蕭棲遲問沈江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