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紀小,還不知道那些落入狼窩的女孩子的悲苦的命運,卻也知道,這絕對是自己所不能想象的悲苦的命運。但是徐靜芝的年紀卻不小了,加上經歷過坎坷,自己也知道些事情,當即就變了臉色。
沉吟半響,徐靜芝才道:“怨不得,那杜姑娘最後要去找自己的父親了,連死也死不了,她又有什麼辦法?她也只有想辦法向父親求助了。”
邊上探春和惜春兩人也不知道來了多久、聽了多少,探春道:“若是她真的想死,別人還攔得住她不成?白白的丟臉,失了名節不說,還連累家族的清譽。”
徐靜芝道:“三妹妹,你還真是孩子話,你可知道,有的時候,就是需要尋死,也是一件困難的事情。而且,那些人既然膽敢算計杜姑娘,將杜姑娘偷出來,成為他們的玩物,就不會算計杜大人和杜夫人嗎?”
探春道:“那麼,後來的金殿求情是怎麼一回事情?不是說,那杜麗娘的丈夫又中了狀元嗎?”
賈瑾道:“三妹妹真是孩子話,中狀元哪裡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外面又多少讀書人皓首窮經,就為了金榜題名,可是這世上又有多少人終其一生,也只能遙嘆無緣。別人就不說了,當初的蘇軾,不就是因為年輕,而同狀元失之交臂嗎?就是姑爹,不也是因為年輕,而只能屈就探花嗎?珠大哥哥那麼用功,還不是隻中了秀才,就因為心力耗盡,而撒手人寰?”
賈瑾的聲音並不低,但是卻結結實實地落入了李紈的耳朵裡。李紈自從嫁過來以後,就沒有過過幾天安生日子。丈夫藉口要讀書,卻又寵著那幾個通房,婆婆天天找自己的麻煩,丈夫沒了以後,家裡更是當自己不存在,老太太是看著蘭兒的份上,對自己和顏悅色,可是其他人從不曾為自己說過話,而今天賈瑾說的是自己的丈夫是心力耗盡而亡,絲毫沒有將賈珠的死怪到自己的頭上。李紈看看上面的賈母、王夫人、邢夫人等人,見上面似乎沒有注意到賈瑾她們的動靜,又看了看賈瑾姐妹幾個,才自顧自的忙去了。
徐靜芝道:“可不是,三妹妹。這金殿陳情這一節,根本就是那些人寫出來糊弄人的。不要忘記了,那杜大人是那杜姑娘父親,按照國法,就是杜大人當殿殺了杜姑娘,也是可以的。因為確實是杜姑娘失了名節、玷汙家門在先。就是皇上也不能降罪杜大人,最多也只能說一聲,杜大人迂腐或者是杜大人太剛直什麼的。”
黛玉道:“我記得有些書上還要求,女子被人看見了手臂,就要將手砍下來。這一論調還在清流和士大夫間被廣為追捧,杜大人只要操作的好,不但不會被人指責,反而會得到好名聲呢。”
賈瑾道:“而且那位杜姑娘若是真的在金殿上數落自己父親的不是,就是不孝。世人也只會指責杜姑娘的不是,而不會說杜大人的不是。相反,若是杜大人堅持調查,將那些蛀蟲繩之以法,就是大功一件。對每一個人都有好處。當然,唯一不好的就是杜姑娘。誰讓她命不好,遇見了這些事情,還不知道告知父母尋求幫助,反而一味逃避、尋了短見,不但讓父母傷心,還給了他人算計自己父親的機會。”
黛玉愣住了,自己是不是也給過別人算計自己父親的機會呢?自己的父親是巡鹽御史,領著天底下一等一的肥差,加上這些日子,自己從嬤嬤們的口中得到的訊息,自己的父親是隸屬於御史臺,可以直接聯絡君王的,財富、地位、門第、權利,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比那《牡丹亭》裡的杜寶杜大人的高多了。
自己也記得這位二姐姐曾經對自己說過,這賈家原本就跟金陵的甄家交好,尤其是那邊的二房。每年的年節,兩家都會互派管事送禮,互通訊息。就是自己這個時常不在賈家的外姓姑娘也見過那甄家的人。那麼二姐姐說的在背後操縱鹽商,與朝廷作對、讓父親為難的人就與那甄家關係匪淺,甚至有可能就是那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