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漾自然是記得這道空白聖旨的。
但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他是一代君主,出口的話便不能反悔,不過,他也是萬萬沒有想到赤火竟然是邊疆的王子。
手背上青筋凸起,離漾死死的捏著那聖旨,心中的怒火滕然而燒,他陡然轉身,居高臨下的瞪著離雲鶴:“好好好,一個個都敢跟朕算的明明白白,好,朕既然當初允了老邊疆王的話自然不會反悔,但是,婉貴嬪和離親王的事朕必須追究!”
“皇兄!”離雲鶴聲音悲嗆,再抬頭,他的眼底劃過一抹惋惜的痛色:“皇兄,離貴妃有孕的時候你將所有的chong愛都分給了她,但是你卻忽略了另一個為你懷了龍嗣的女子。”
“你說什麼?”離漾驚愕。
離雲鶴面容淡淡,如萬里無雲,他聲音淡漠如水,完全不理會他的驚愕,繼續道:“她日漸消瘦,身體痠痛,胃口不佳,每日以淚洗面,等著你,盼著你去琉璃殿看一看她,而你呢?每日陪伴在離貴妃的身邊,一點疼愛也不分給她,你誤會她,傷害她,你知道在你為離貴妃舉辦宮宴時她的心情麼?你知道她自己偷偷縫製了多少孩子的衣裳?這些,皇兄你都知道麼?”
這些話如雷劈一般狠狠的砸在他的心頭,他垂在兩側的手一瞬僵硬了,不可思議的上前捏住離雲鶴的肩膀:“你說什麼?誰有了朕的子嗣?是誰?誰?”
離雲鶴淡淡的凝著離漾開始發慌的龍眸。
聰明如他,他很快便明白離雲鶴說的是誰了。
心,如翻卷了驚濤駭浪:“是她麼?是婉貴嬪麼?她有了身孕?她有了身孕?”
“那又怎樣?”離雲鶴淡淡道。
離漾攥緊了拳頭:“朕要將她找回來!朕可以不計較她的過錯!”
呵——
他輕聲笑了:“皇兄,一切都晚了。”
“你什麼意思!”離漾聲音寒澈刺骨。
離雲鶴悲嗆的聲音如空谷的迴音:“她小產了,小產在冷宮,她一人親眼看著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他說不下去了。
這個訊息讓離漾一時間有些消化不了,他大腦一片空白,顫抖的大掌捏著離雲鶴的肩膀,聲音沙啞的不像話:“為何不告訴朕!為何不告訴朕!太醫說她不能有身孕了,朕以為。。。。。。”
離雲鶴輕輕的笑了:“皇兄,若不是三弟的金火丹也許婉貴嬪真的不能有身孕了。”
離漾恍然大悟,原來是金火丹。
“三弟的確做錯了,不該私闖後宮救走婉貴嬪。”離雲鶴聲音悽傷:“但若不是三弟及時趕到,那麼,皇兄也許看到的只是婉貴嬪冰涼的屍首。”
屍首。
離漾的心狠狠的一震。
“皇兄,你已經失去了婉貴嬪腹中的孩子,難道你也想失去婉貴嬪麼?”離雲鶴字字珠璣。
“讓朕靜靜。”離漾大掌撫著額頭。
“皇。。。。。。”
“滾!”離漾怒吼。
“臣弟告退。”離雲鶴無奈之下嘆了口氣,道。
玄朝殿一瞬寧靜下來。
香爐內燃著的嫋嫋煙霧升騰在空中,離漾憤怒的眸子漸漸變的黯淡,負手而立望著遠處的海棠樹。
他猶記得,念清歌的殿中也有一棵海棠樹。
視線緩緩收回,落在黑檀木的奏臺上,上面有一卷畫卷,正是念清歌的美人出浴圖,他顫抖的大掌覆在那畫卷上卻遲遲不敢展開。
她有了身孕。
她竟然有了身孕。
他竟然毫不知情。
她為何不想告訴自己?
離漾煩躁的閉上了眼睛,腦海裡閃過一個畫面。
他記得,她曾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