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扭頭看過來。方嘉沒見過顧淵臉上有那麼一言難盡的表情。隔了幾秒,他嘆了口氣說:「你,明天留下和我一起加班。」
方嘉:「……」就挺離譜,他其實挺冤的,只是找不到理由說他不幹。
顧淵點好餐,把摔成幾塊的東西撿起來,堆到桌子上。方嘉又躺了回去,他怕他起來,一個沒站穩,再撞壞點顧淵的什麼東西,他賠不起。
屋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太安靜了,再加上還有些暈,方嘉心裡莫名慌了下。
「顧老師。」方嘉說,「開個音樂行麼?」
顧淵倒是沒反對,他從手機裡找了一首輕柔的歌,音量不大,緩慢得好像催眠曲一樣。
方嘉一下就像是被帶到水下,他呼吸都頓了下,片刻後說:「換一首吧,聽著好像潛水的時候,別人不拉一把上不來的感覺。」
顧淵把音樂暫停了問:「你有過這種感覺?」
許是剛摔了顧淵的東西,心裡帶著點愧。也或許這會的氛圍太適合傾訴。
方嘉仰臉看著淡藍色紋理的天花板說:「有過,就沒有動力上來的感覺。」
「其實很好,很自由,很容易沉溺下去。」方嘉說,片刻後意識到自己說得顧淵不一定理解,不過他心裡卻覺得輕鬆了不少。
方嘉微微眯了下眼說,「換一首搖滾吧。」
顧淵其實明白了方嘉說的意思,他沒法說什麼。方嘉也不會聽他說的那些,不是切身體會的東西,講出來太空。
顧淵找了一首搖滾歌曲給方嘉。由於這大半夜的太過擾民,宿舍的隔音實在也不好,他又給方嘉拿了一副耳機。
重金屬的聲音幾乎要把耳膜穿透了,震得腦子裡七葷八素,剛剛被壓下去的酒意彷彿瞬間就晃了上來。
方嘉難受的睜開眼,拉下耳機,盯著顧淵擠出兩個字來:「想吐。」
顧淵扔下手裡拿著的零件,迅速走過來,幾乎是把方嘉提著扔進衛生間的,人很快就閃了出去。
方嘉真的想罵一句,「操」。可是剛剛答應了顧淵的話,當下反悔實在不好,硬是忍著沒吱聲。
胃裡翻騰湧動,他卻沒什麼東西可吐。方嘉自己在衛生間待了片刻,等這股勁下去了,又洗了把臉這才出來。
顧淵往方嘉臉上看了一眼,接著又往他身上掃了下,確定沒什麼的時候,才把目光收回去。
方嘉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看顧淵那敏捷的動作,和嫌棄的閃避,「謝」字就那麼卡在了喉嚨裡。
他起都起來了,也不去床上躺著了,拉了一張椅子坐在了顧淵的對面。
顧淵劃拉了一下手機說:「快遞還有三百米,你抓緊時間說不準還能聽一首歌,聽嗎?」
他都要吐了還聽。方嘉手搭在桌子上,扒拉了一下顧淵的杯子說:「如果你唱的話我就聽。」
話說出來顯得有些曖昧了,方嘉看著顧淵杯子上a大的校徽沒抬頭。
「我講課其實比唱歌要好聽。」顧淵笑了下,「不然我講一節課給你?」
這大半夜的,一點的曖昧也愣是讓顧淵整的再正經不過。方嘉沒覺得挫敗感,忽然就覺得挺好,起碼沒有直接說一句難聽話,甚至讓人覺得有些親近。
方嘉又扒拉了一下杯子說:「不聽了,改天能來聽吧?」他想起王樂說的話,顧淵應該很煩有人追他追到校園裡吧?
顧淵沒應聲,看著方嘉的手說:「你是不是渴了?總扒拉我杯子幹什麼?」
方嘉縮了下手,瞬間有點失落,可是顧淵又給了他個臺階,他這次乖巧的接住了:「嗯,有點。」
「沒熱水。」顧淵說著把杯子拿過去,「你等下,我去借一杯。」
第一次見有人去借熱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