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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水就轉綠了。

熬不住指導員的熱情,中士端起了茶杯。

“茶葉味不錯吧?”

“行。”

“徵兵時我沒去你家,也是山區?”

“是。”

“這次你們演講,要串幾個城市,還有省會,省會有個連隊在施工。”

“我不能去講……”

“別傻。”

“我心虛。”

“習慣就好了。”

“指導員……”

“有我,你就別怕。”

“……”

“要想到,機會難得。”

“講多長時間?”

“反正每個城市都要停幾天。”

“我心裡……會發慌。”

“老兵了,該多經歷些事情……入黨申請交過沒?”

“寫過三份。”

“一般演講團成員,到最後是黨員就記功,不是黨員就入黨。事蹟動人的還立功入黨一塊來……”

“有些事……排裡都知道。”

“這關係到我們全連榮譽,團裡報了十二份材料,十五個典型,師裡就選你一個。”

“啥時開始講?”

“今天你就開始背材料,練普通話。下月到師裡集中……”

下 篇

陳餅子和他妹回到家已是午時。餅子荷鋤在前,人剛入院,媳婦就在灶房喚:“來客啦。”

“誰?”

“孩娃舅。”

這當兒,餅子妹剛入大門,聽得喚,腳步一淡,輕輕卸下鋤頭,就扭轉身子,退回大門外,朝村落深處走去。聽說是孩娃舅──妹夫來了,陳餅子傻了一下,明白時,妹妹已經沒影,只好獨自往上房走去。

中士正在屋裡閒坐。

“回來啦?”

“回來啦。”

“你收工啦?”

“收工啦。”

閒談幾句,彼此就沒更多話講。中士初見陳餅子,著實猛嚇一跳,三年不見,他忽然蒼老許多,算來長中士兩歲半,無非二十六歲,可似乎已三十有五,臉上的紋絡、肉色,都如是一個黃土世界。看著那張臉,彷彿能看見人的晚年,很叫人感到歲月悽哀,光景難熬。陳餅子坐在中士對面,凳子在他身下不斷吱叫,似乎受不了他的壓迫。看著他不時扭動的身子,中士想該找些話講,就問地遠嗎?陳餅子說不遠,幾里山坡路。又問蜀黍長得可好?一般,陳餅子說,媽的天旱,有幾塊責任田上不了水。說起莊稼、土地、氣候,二人就有了話題,一問一答,問問答答,很能談到一塊。到末了,中士說,做點生意不?餅子說不做。中士說改革搞活,不做生意日子咋能活順。餅子就苦笑一下,說賣過一次西瓜,遇到連陰雨,全賠了!中士替陳餅子嘆口氣,說生意有賠有賺,再賣別的。餅子說生來就不是幹那行的,不能勉強。最後,天氣、莊稼、生意都談完了,二人就默在悶中,久久不語。實在持不下去,陳餅子就熬出一句問話,把話題深入了。

“你回來,能當大隊支書嗎?”

“不能。”

“大隊別的幹部?”

“也不能。”

“咋了?”

“我不是黨員。”

“部隊,入黨難?”

“不難。”

“不難你咋不入?”

“沒啥大意思。”

“照說……黨員也不能當飯吃、當錢花,可回來當個幹部……總歸是好。”

眼下,中士也覺到,入黨總歸是好。可那當兒,他自己就那麼輕易放棄了。

在師“我愛軍營”演講團整整待了半年,來往於兩省兩縣之間,遊覽了七個城市,七個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