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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紗燈數點,內監導引,由兩人居住的儲秀宮,入長康左門,穿越永巷,進日精門到乾清宮東面的上書房上學,雖然兩人貴為皇子,各有授漢文的師傅,教滿洲話的諳達,但是隻要一離開了書案,兩個人必定湊在一起,不管到哪裡都是形影不離。
咸豐記得了自己十四歲那年,正是開始習騎射,就在東六宮西面的東一長街試馬,十三歲的奕??,第一次被抱上馬鞍,嚇得哇哇大叫,渴死沒有幾天工夫,就已經控御自如,騎得比誰都好——從那時候開始,奕??才具展露,一步一步地趕上來了!
“哎!”皇帝輕輕喟嘆這,除了皇太后薨逝帶來的傷感之外,心裡又油然浮起了一種莫名的惆悵,喃喃念道:“青燈有味,兒時不再!”一面自語,一面取了枝玉管紫毫筆,信手亂塗著。
麗妃從皇帝肩頭望去,只見皇帝畫的是兩個人,一個持槍,一個用刀,正在廝殺地極為激烈,麗妃瞧著有趣,便問道:“皇上畫的是誰啊?”
“一個是朕,一個是老六。”
麗妃一顆心猛然往下一沉,手腳都有些發冷,皇上和六爺兄弟不和,自己是知道的,但何至於如仇人般刀槍相見,要拼個你死我活呢?
“這話有七八年了!”皇帝畫著又說道,“是老六玩出來的花樣,讓內務府給打了一把好刀,一支好強,朕和他兩個人琢磨出來好些個新招式,有一天讓老爺子瞧見了,老爺子高興得很,給刀槍都賜了名字,刀叫‘寶鍔宣威’。”
麗妃舒了口氣,無端驚疑,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反應好笑,“槍呢?叫什麼名字?”她又問。
“槍叫‘棣華協力’。”皇帝轉臉過來問,“芊芊你可懂得這四個字?”
麗妃嬌媚地笑著,“我哪裡懂得呀?正等著皇上講給臣妾聽呢!”
“皇后若在,必然是知道,這就是說兄弟要同心協力,上陣打仗,才可保必勝。”
“本來救應該這樣兒嘛!”
“連你都知道,”咸豐皇帝冷笑了一聲,“哼,可老六偏偏不知道!朕念在額孃的撫養之恩,特意奉養為皇太后,晨昏請安一如親身額娘,芊芊你瞧瞧,除了先帝爺和朕之外,哪裡有皇帝肯奉養非是先帝正室,又不是皇帝生母的側室為皇太后!”
麗妃低頭垂髮,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了起來,不敢多說話。
只有皇帝的嗓子越發高了起來,楊慶喜連忙把殿內伺候的小太監趕了出去,“這還上摺子要為皇太后添先帝爺的諡號,真是可笑!”
“雖有大功,可如今這功勞也不過如此!俄羅斯還是依舊在黑龍江邊建起軍屯,軍艦還是如舊駛入黑龍江,在北海耀武揚威!”
發了一陣牢騷的咸豐皇帝,繼續拾起筆,準備如何應對,“芊芊,你先跪安吧,等晚上朕去你永和宮再和你說話。”
“是,臣妾告退。”
麗妃出了養心殿,只瞧楊慶喜在教訓著幾個小太監“萬歲爺在裡頭說的話,都給咱家警醒些,什麼話都不許說出去!”麗妃吩咐春兒,“咱們去皇后娘娘宮裡請個安。”
“是。”
杏貞穿著素布坐在炕上瞧著皇太后葬禮的奠儀流程,和要花的錢,要不怎麼說管家管家,要紅白兩事都要經歷過,《紅樓夢》裡頭王熙鳳管家也是靠著協理秦可卿的喪事才在全族之中樹立了威信。
內務府呈上了皇太后靈前舉哀的外命婦名單,杏貞瞧著那長長的名單頭都發暈,連忙叫小夏子把單子送去鍾粹宮,“讓貞妃瞧瞧,多些人來沒事,別拉下誰就不妥當了。”
“是。”
杏貞又吩咐了幾件御膳房的事兒,抬頭瞧見麗妃掀開珠簾進了裡間,便笑著說道:“妹妹這是從養心殿過來的?”
“正是,”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