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破口大罵。
火把照耀下,莊統三十左右,面孔白皙,眉筆直挑起,透著一股殺氣,身穿著整齊的盔甲,聽了這話,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冷笑。
“天大的恩典?當初徐家三子,王上最弱,受到排擠,不得不出奔,房裡奴僕二十幾個,只有我父我伯毫不遲疑跟隨王上。”
“販賣私鹽是苦差,江湖上討口飯,都是拿命來搏,風裡雪裡,刀裡劍裡,我父我伯吃了多少苦?王上能成事,裡面有多少功勞?單是身上刀疤就有十三道!”
“你莊家是有功勞,可是王上待你家不薄,一門侯伯,誰比得上?”曹成嘶聲說著。
“一門侯伯?”莊統聽了,不由哈哈而笑,笑聲凜凜。
“我父率人拼死搏殺,開啟鹽路,甚至攻下郡縣,可後來是怎麼樣死的?區區小月縣,就能折了我父?還不是猜忌軍隊是我父一手建立?”
“我父死後,魏王就先撤了伯父的兵權,又找由頭連降我兩級,這還罷了,這些年一直在找機會殺人,我父舊部,我莊家的兄弟還有幾個?如果不是這次大敗,只怕過二年,就是伯父和我死的時候了。”
“一門侯伯?什麼也沒有空爵,有任何意義?”莊統仰天大笑,笑聲裡帶著悲憤,也帶著大仇將報的喜悅。
曹成不由啞口無語,他是王上親將,實際上對莊家的事,是完全知道。
王上的確有著消滅莊家的心思。
曹成實際上對莊家是有些同情,可是王上處理莊家也是迫不得已,軍隊是莊家建立,如果不加清理,以後還得了?
“請曹大將軍鑑諒,我心急要殺王上,只能稍和你說話片刻。”笑完,莊統突然之間平靜下來,溫和盯著這位將軍,說著:“其實我也知道,任何一個處於王上地位的,都要對我莊家進行處理。”
“主弱臣強,誰能不懼,就算是我,也一樣。”
“……你既然知道,就應該明白王上的苦心,王上這些年雖消減莊家,但對莊家的嫡脈,不就是沒有動嘛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只要你能放棄這些,再次回到王上身邊,大業還可以……”曹成說著。
“撲哧!”莊統看瘋子一樣看著曹成,打斷了他的話:“我還沒有發覺,你還真有這種講笑話的本事。”
“……主弱臣強,按照王上的立場,是理所當然消滅我莊家,對此我很理解。”
“可是,理解又不是認可。”
“哪家廟裡沒有冤死的鬼,哪國沒有冤死的臣子,王上如果能一直鼎盛,就算要殺我,我也只有乖乖受死,不敢絲毫反抗,說不定王上見此,還可保留我莊家一脈,甚至過個十幾年二十年,王上再回頭撫卹和恩典。”
雖然莊統不明白“平反”的這句話,但這意思古人都明白。
“可是讓我乖乖受死,只是王上有著國家之力,反抗沒有任何意義。”
“現在王上已經窮途末路,我和莊家,還可能乖乖就死嘛?”莊統看了一眼曹成,說著:“此一時,彼一時,王上毫不遲疑殺臣,我也毫不遲疑弒君嘛!”
說到這裡,莊統笑了笑:“——曹大將軍,請吧,我會親斬你的頭顱,再回去殺你全家吧,你也不必有怨恨,還是這句話,此一時彼一時,如果沒有這場大敗,我想你也會奉旨殺我全家。”
“那時我也會從容帶著妻妾兒女就戮。”說到這裡,莊統平靜如水。
聽了這話,曹成知道已不可挽回,生死關頭才顯英雄,舉家劫難才見胸襟,以前曹成認為,莊統不過是有點才能的一將而已。
今日生死之間交談,胸襟器量才見顏色,這就是真正的將帥之器。
在這生死之間,曹成想起的,竟不是自己生死,而是浮現出一絲後悔——這莊家二代,都是大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