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王后,當朝大冢宰有求,你意如何?”
“陛下,承蒙天官冢宰抬舉,臣妾不勝榮幸。只要陛下高興準允,臣妾願意一試。只怕冢宰高才,臣妾不能勝達完意……”
“好好,寒浞乃我中洲舊人之中難得的高真,辭風自然奧妙,又是本朝自制文字,理所當然沒有俗風俚語恁地直白,若論真能解得箇中三味,恐怕嫦娥就要不及許多嘍,還是偏勞你吧,莫要虛辭啦……”
說時,寒浞已從袖中取出絹稿。我想這傢伙也太實在乖巧,明是預先準備,卻偏偏在這個時候拿出來,還說是當場有感而發,看來人家深得后羿的歡心,也不是毫無道理。不知為什麼,我對這個傢伙天生就沒好感,爰慧也是如此,這小傢伙,同樣一肚皮的不屑,細細推究,竟然不光是為了今天對他動手動腳。好現象,說明我的替身也有了一定的甄辨能力。
邃古之初,誰傳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矇暗,誰能極之?馮翼惟象,何以識之?【註釋:引自《楚辭·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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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玄妻,果然一個天生的尤物,且不說豔麗非凡,那才情,似乎也不讓在座鬚眉。兩個侍女,一簫一笛,她竟能跟伴奏完全合拍,把一首全新之辭吟得特有韻律。一時之間,我真懷疑她是不是跟寒浞早有合謀,預先排練,眼下,不過是在唱一出雙簧,哄哄那一個得意忘形的后羿而已。
吟到後來,居然漫步堂前階下,看似情不自禁,更象豪情勃發,漸漸翩然起舞,彷彿只有那樣才能發揮得淋漓盡致一般。
有道是雲裳霓衣,都不足描摹美人的妝裹。倘若說尚華是一個雪衣仙子的化身,衣衫如雲;那麼這玄妻,就純粹象一條化作美女的花蛇,肢體已經柔軟到了極點,彷彿裡面根本沒有骨節,全數繞指,綽綽有餘。上下緊裹的衣衫,更是順溜光滑,顯出胴體的豐腴,凹凸的誘人,亦如色彩斑斕的細密鱗片,隨著水波的輕蕩漫漾,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亮。全然是一種充滿挑逗,咄咄逼人的感受,只怕沒有一個男人,包括我自己都在懷疑自己——假如我還是一如從前,色身不壞,能否抵擋得住這種誘惑。舊人女子淫蕩無比的傳聞,倘若還算可信,那表現在玄妻的身上,似乎已經達到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極致。
我的替身這會兒的呼吸,就非常能說明問題,粗亂,失去了應有的韻律。就連那個行將就木的鶇琊老頭,也忍不住連連打嗝,好象一不小心吞下了一蓬乾結的雞毛,不嗝出來,不會好受。我真擔心他們會鬧出一點尷尬來,慌忙想法警示我的替身,辦法之一,便是竭力尋找場面上不協調的所在,以期能夠轉移他的注意力。
我想讓他知道,吟唱這樣大氣磅礴的辭句,最需要的是一種鏗鏘蒼茫的氛圍,最好是一位飽經滄桑的男歌手,聲音裡,還得帶一點金屬磨磋般的沙啞。昂首夜空,衣袂飄蕩,才能抒發出那種充滿絕望的悲壯,表現此辭的意境。好在我的替身根本不敢久視,還是人家的稚嫩最終救了自身,知道無法抵禦,兀自害怕起來。
明明暗暗,惟時何為?陰陽三合,何本何化?
天圜九重,孰營度之?惟茲何功,孰初作之?
斡維焉系,天極焉架?八柱何當,東南何虧?
九天之際,安放安屬?隅隈多有,誰知其數?
天何所沓,十二焉分?日月安屬,列星安陳?
出自湯谷,次於濛汜?自明及晦,所行幾里?【註釋:引自《楚辭·天問》】
我雖對舊人的文字瞭解甚少,可有鶇琊在一旁不請自到地解說著,倒也知道了一個大概的意思。我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饒舌起來,無非也是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找回那份應有的鎮定,以免丟人現眼。看來我的替身,也不枉拜他為師,如此古奧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