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山洞外面,是一塊經過平整的臺地。一座幾乎全部是用透明玻璃製作的大暖房,已經崩塌了一半。前一次來,我只是心裡多存了一點疑問,現在卻是一目瞭然了。裡面全部栽種的奇花異草,這一會兒卻已經被糟踏得遍地都是,破的瓣,斷的莖,折的枝,裂的苞,慘不忍睹。一個個漂亮的釉瓷花盆,都變成了帶彩的瓦礫,踩上去那種磨銼的聲響,都能鋸斷人的牙根。
傷亡人員總算都給抬走了,可拓印死者臨死之前姿勢的白灰粉印,隨處可見,在深褐色的地面上,顯得特別觸目驚心,有的似乎還是殘肢斷體,有的血積太多,已經把後撒的白粉湮沒了一些。我的替身約略查點了一下,只怕二三十個也不止。
原來炎帝自退位之後,早已萌生了隱遁之心。雖說還是綴著南方大帝的名頭,實際上軍政大權早就交給了祝融。本人則在官邸——也是同樣的一組山洞——前面的山坡上,搭了一座暖房,還有一座丹房,終日在裡面不是蒔花弄草,就是煉丹熬藥。正好印證了我初識時的擔心,看來敵人早已掌握了他老人家的嗜好習慣,襲擊司令部,只怕是一個佯攻,聲東擊西之計,擒拿他老人家才是真正的目的。官邸的守衛,假如照著我前番來的印象,根本不能與作為軍事指揮中樞的司令部相比,且不說根本見不到那些鹿砦拒馬,明哨暗卡,連一個衛兵的身影也恐怕不好找。假如來犯之敵都配有那麼一種迅如鷹隼,來去無蹤的單人飛行器,那肯定是在劫難逃了。
冉遺一邊聽人報告,一邊察勘著現場。聽說來敵為數不少,更是證實了我的判斷。旁邊磚壘的塔形丹房,倒是完好無損,這會兒,就成了臨時停屍場,裡面的屍體,大都是己方的官兵,而且不少人的死狀極慘,槍彈所傷,讓人還不至於側目,有的人竟是被活生生撕成了兩個半瓣。連久經戰陣的冉遺見了,都不免大驚失色。不由得拿眼偷覷了一下我的替身。這倒是一點也不假,只怕我的替身也能如此輕而易舉地殺人。
我卻另有一番心思,記著剛才那個俘虜詐降之事,但怕那幾具機器人的屍體中,也藏著奸詐之徒,每當冉遺靠近那些屍體,便要叮囑我的替身一下,讓他全身戒備,以防不測。好在這傢伙天生聰明,但凡見過的陣仗,總能迅速領會我的意思。
每到一具蚩尤人的屍體前,總能不失時機地插到冉遺的前面,既讓人家可以檢視,又佔據了能夠控制突發局面的有利方位。開始給人的感覺,似乎有一點不識時宜的礙手礙腳。一而再,再而三,冉遺當然也就能夠體會到我們的良苦用心了,不無感激地拍了拍我替身的肩膀,釋然一笑。
看來襲擊這裡的機器人,都沒有象攻擊司令部的那個那樣麻煩,化裝成中洲的舊人,一個個都是直接穿著緊身衣——爰慧也曾有幸領略過,背後的翅膀,現在都壓在屍體下面,看上去差不多毀損了,想來也不是一般的子彈能毀得了那種神奇的材料,只能是炸彈,那麼多的彈坑,一定衛兵們使用了手雷一類具有較大殺傷力的武器。
“看來這一回真是蚩尤人親自出馬了。你能不能讓人把這些飛行器都收集起來,交給祝融,看能不能修復一些……”
趁著冉遺轉身的時候,我不失時機地提醒了一句。冉遺點了點頭,立刻吩咐下去。我本不該對我的隊長髮號施令,可隱隱之中,我總有一種感覺,按照我所瞭解的冉遺的經歷,正規的軍事行動,他應該算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行家。然而這種場面,只怕任何一個行伍出身的人都會感到頭疼。而我本人在正式入選特遣隊之前,曾經是陸軍航空兵的一名特勤隊員,受過這方面的訓練,駕駛直升飛機,只是我執勤的一個崗位而已。在這個時候,我只能當仁不讓了。
炎帝的嬪妃,當時都在官邸裡,這會兒聽說新任最高長官到了,當即一湧而出,哭哭啼啼,哀聲不絕。那種情勢,就差直接找著冉遺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