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安面前。整個書廳鋪著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會有一種微微陷入的感覺,高大的書架整齊地貼著牆依次排開,書架上方露出的牆壁呈現出半灰半紅的色彩,再往上,天花板上繪製著諸神與天使的造像,還有一盞放射著柔和光亮的吊燈。
書廳的正中間是一張古樸的長桌,桌面上隨意放置著幾本書籍還有一些羊皮紙,藉著桌角燭臺的光亮,正有一位銀髮的老者坐在長桌後面,認真地讀著信件。
老者高高的額頭上密佈著歲月給他留下的皺紋,一綹一綹的銀髮覆蓋住了他的鬢角和耳朵,隆起的眉骨下面是一對沉著的藍眼睛,那雙眼睛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輝,敏銳而又慈祥。他的臉型有些消瘦,在燭光的映襯下,那些筆直的線條勾勒出了一種堅定的威勢。
這位老者就是瑪赫斯·康德巴赫,奧勒姆王國的國王,六十餘年的統治生涯讓他為這個王國奉獻了一切,當然,也換回了艾洛林大陸上最強盛的國度。睿智、慈祥、公正、博學、奧勒姆的臣民把一切美好的詞語都送給了這位國王,因為這是他應得的褒獎。
“陛下,峻河公爵到了。”克努特躬身說道。
老者收回落在信紙上的目光,抬頭微笑著說道:“過來,西里安,到這邊來。”然後又向克努特點了點頭,克努特躬了躬身,安靜地退了出去。
“是,陛下。”西里安躬身應道,快步走到瑪赫斯近前。
“看看吧,從薩丁行省剛送來的行文。”瑪赫斯將手中的信件遞給西里安,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額頭,“叛軍殺掉了薩丁總督塔奎恩,並把他的腦袋掛在了城牆上。行文發出時叛軍正在圍攻薩丁北部的特拉爾堡,恐怕我們看信的時候,特拉爾堡已經被攻陷了吧。”
西里安迅速掃過整封行文,隨著瑪赫斯的話語,他的眉頭緊緊地擰在了一起。顯然,薩丁行省的戰勢遠遠超乎了預料,甚至到了一敗塗地的程度。
“看在主神的份上,從特拉爾堡到薩丁城,那裡起碼有四千人的常備軍,難道叛軍的武力強大到了如此地步?”西里安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可思議的味道。
瑪赫斯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道:“真是如此麼?不,叛軍強大的不是武力而是決心。至於我們,我們在薩丁行省的貴族和軍隊早被貪婪的**掏空了所有的勇氣與信仰。”說著,瑪赫斯將行文隨手丟在了長桌上。
西里安微微一愣,卻不知該如何回答。眾所周知,薩丁行省的紫磷石遠銷整個艾洛林大陸的各個角落,除了官方採賣之外,礦石走私的行當竟是屢禁不止,即便是個傻子,也不會相信其中沒有各大貴族領主,以及薩丁總督的影子。
“陪我走走吧,西里安。”長時間坐在桌前讓瑪赫斯感到身體有些痠痛,西里安隨手將自己的斗篷解下來,披到了老國王的身上,然後輕輕扶住了他的胳膊。
瑪赫斯微笑著拍了拍西里安,對於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峻河公爵,老國王在他的身上寄託著近乎子侄般的情感。
穿過門廊,書廳外面是一個寬敞的露臺,從這個位置俯視下去,可以看到整個白銀橡樹城的全貌。
初夏的夜風將瑪赫斯的銀髮吹得有些蓬亂,老者張開雙臂撐在露臺邊緣處的石臺上,彷彿思索著什麼,將目光投射到了濃濃的夜色中。
“告訴我,西里安,什麼才是王國強盛的基石?”瑪赫斯好像自語般地問著,沒等西里安回答,他便輕輕拍著身前的石臺繼續說道,“相信我,那基石永遠不會是巍峨恢宏的城堡,高高在上的貴族,甚至堆積如山的金幣。而是最平凡的,那些千千萬萬的人民。”
瑪赫斯扭頭看著西里安,聲音有些落寞,還有一絲難言的沮喪。“而更加諷刺的是,我卻要派出自己的軍隊,將長劍指向自己口中的人民。”
“那不是您的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