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步攆,就被抬進了大廳。
丫鬟們忙著給老祖宗更衣,洗手,淨面,一通忙活過後,顏家滿門的老老少少已經躬身站在大廳裡等候老祖宗訓話。
人很多,有白髮蒼蒼的老者,也有稚子幼童,顏師古也老老實實地站在父親身後不言語,他看得出來,祖父今日的出行並不愉快。
坐在軟榻上的顏之推沒有像往常一樣讓自己幾個年紀很老的子侄輩坐下,一開口,不說怨,先說恩:“今日出門,得藍田縣令款待,喝了一碗不錯的茶,還蒙他贈送了三枚土豆,師古,明日你親自去他府上致謝,不可驕橫,帶著禮物去,代替我好好謝謝他。”
顏師古連忙應是,雖然對方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但是代替長輩去致謝,還不丟人。
“我顏家是不是敗落了?滿長安的勳貴都蒙陛下賜予了土豆這東西,為何只有我顏家沒有?是我顏家德行敗壞了,還是你們沒有努力爭取?”
顏家的大兒子顏子善連忙說:“父親,咱家也得到了賜予,只是孩兒認為這是胡說八道,哪有一畝地就產二三十擔的糧食,這無非是雲燁譁眾取寵,用障眼法弄出來的一個無聊的祥瑞而已,就像前隋出現的麒麟一樣,在豬身上貼了金箔,就說是麒麟,只是朝堂上為了安定人心,採用的一種手段而已,那土豆長得醜陋無比,孩兒命人餵豬了。”
聽了顏子善的一番話,顏之推不由得一陣咳嗽,好不容易喘勻了氣,對顏子善說:“子善,你過來。”
顏子善笑著來到父親面前,低下身子準備聽聽父親有什麼教誨,卻見父親顫巍巍的舉起手掌,一記耳光就抽在自己的臉上。
見老父怒不可遏的樣子,不敢問緣由,連忙跪了下去,連聲說孩兒知錯,請父親責罰,莫要氣壞了身子。
見到父親被祖父打耳光,這是快六十年沒有的事情,身後的顏家後輩全都跪了下去,請老祖宗保重身體,莫要氣壞了。
“子善,你上回捱揍,大概還是你十五歲去青樓時捱得吧?”顏之推帶著回憶之色對自己已經七十餘歲的兒子說。
顏子善老臉微紅,低頭說:“那時孩兒少不更事,身子未長成就去胡鬧,父親責罰的是,只是沒想到時隔快六十年,又領教了父親的教誨,放眼大唐天下,有誰能在七十四歲之時還受到父親的懲戒,這樣的福氣有幾人能得到,孩兒只盼著這樣的福氣能一直延續下去。”
顏之推對兒子的寬心之舉也不理會,自顧自的從矮几上拿起一個巨大的土豆,對顏子善說:“顏家尊崇祖宗,卻不信鬼神,從祖先顏回時期,我們就在學問一道上精益求精,向老農學種地,向漁夫問水性,向乞丐求至理,從不敢自滿,我們不信鬼神,但是相信事實,子善,是什麼原因讓你失去了探知事實的勇氣?
誰告訴你土豆產不了二三十擔的?你種植過這東西嗎?你憑什麼不相信雲燁的話?只靠著臆測,就下了決斷,把天下至寶當成廢物餵豬,好一個有眼無珠的顏子善。“顏子善大驚,抬起頭看父親,卻見父親閉上了眼睛,一臉的灰敗之色,頭臉之上的老人斑似乎更加的醒目。
只好把眼光看向隨父親一起出門的顏壽,老僕顏壽是這屋子裡唯一的下人,見大少爺看自己,就回答說:“大少爺想差了,這土豆真的畝產二三十擔,今日,老奴陪著老太爺去了種植土豆的地裡,正好趕上藍田縣令在收割土豆,他們做的很細,量出來的一畝地裡的確產出了三千餘斤,為了確定平均的產出,他們又量了一畝地,老太爺估算過,產出相差不遠,這些都是老太爺和老奴親眼所見,不會錯的。”
顏壽的話說完,顏子善就呆住了,這對他的衝擊太大了,自己在人前人後不停地駁斥一畝地產出二三十擔的傳聞,那些種植了的人家之所以不吭聲,就是在等著看自己的大笑話,可笑自己還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