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又是江南路有名的富庶之地,風氣開化,教育昌興,百姓安居樂業。
南豐雖是小縣,但唐末五代時的戰亂並未禍及,百多年休生養息,田地肥厚,山水圍繞,出產極豐,大概是因快到端午節的原因,夜市上人頭攢動,身著華服頭帶幞帽的,亦或是布衣長衫麻葛短衫的,再則是綾羅綢裙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富貴貧賤,各色人等,絡亦不絕。
沿街兩邊各色鋪子林立,什麼紙札鋪、桕燭鋪、刷牙鋪、頭巾鋪、粉心鋪、藥鋪、七寶鋪、白衣鋪、腰帶鋪、鐵器鋪、絨線鋪、冠子鋪、傾錫鋪、光牌鋪、雲梯絲鞋鋪、絛結鋪、花朵鋪、摺疊扇鋪、青篦扇子鋪、籠子鋪、銷金鋪、頭面鋪、翠鋪、金紙鋪、漆鋪、金銀鋪、犀皮鋪、枕冠鋪、珠子鋪……人人都說360行,可有宋一朝,據說有大小行當,足有四百多行,可見宋時的商業是怎樣的發達。如今雖說歷史的腳步出了點小岔子,但時代的步伐卻未必有多大改變。
除了各色坐商店鋪,街面上還有挑擔的貨郎,玩雜耍的,鬥關樸的,有擺攤算卦的,有賣各色吃食的,在兜售玩意兒的,各種奇怪的吆喝唱腔兒此起彼伏。
八娘極愛逛早市和夜市,看這些充滿了生活氣息生動畫面,更愛聽小商販們千奇百怪的攬生意的吆喝唱腔,言必有韻,內容各各不同。都以新奇引人為目的,從而招攬生意。說起來,前世一次吃饊子時,聽祖父說到個關於關於宋人因吆喝生意用詞出奇而致罪的笑話。
說是宋哲宗紹聖年間有一個賣饊子的,獨創了一種叫賣聲:“虧便虧我也!”意思是俺的饊子賣的便宜寧願自己吃虧也要讓顧客得到實惠。這叫賣聲聽起來除了不知道賣的是什麼東西之外看不出有什麼出格的地方,可這位賣饊子的小販偏偏因為這叫賣聲捱了一百下棍棒。原來,當時的皇后孟氏被廢掉,被貶到金水門外的瑤華宮居住。
賣饊子的這位老兄哪裡知道這個?每次走到瑤華宮門前的時候就放下擔子嘆息一聲高叫“虧便虧我也!”在被廢掉的皇后住所門前嘆息一聲本身就讓人懷疑報有同情心理,再喊一聲“虧便虧我也!”更是有鳴冤叫屈的現行,開封府的捕快把這位老兄抓到府衙打了一百杖。捱了打之後賣饊子的老兄才明白吆喝聲也不是能隨便創作的,但生意還是要做,做生意不吆喝又不行,於是這位老兄又創作了一句新的吆喝聲:“待我放下歇則個!”
好在當時北宋還沒有太上皇,不然的話“待我放下歇著個”又會被人懷疑和太上皇放下權力退居二線有關了。如此說來,這苦逼的小貨郎,也還不算苦逼到家。
現在的這個大宋國,顯然也是如此,夜市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八娘每次想到這麼個典故,再聽那些吆喝聲兒,總是抿嘴而笑。
心中卻又鄉愁滿懷。
不知道前世的祖父和祖母如何了。
他們定然為她的早逝傷心欲絕。又或者,午夜好夢,也能知道一手帶大的孫女,正在一個遙遠的前朝時空中,努力而幸福的生活著?
滿街人流如織,家家鋪前籠燈高掛,看著聽著,就讓人覺得充滿煙火氣息,如此熱鬧繁榮,若忽略來往人群的衣作,竟是回到了那個自己夜夜夢迴的不夜時空。
五郎一馬當先,八娘和七姐攜手居中,九郎和覺兒拉著黌兒在後,路過一處買桃枝柳枝並菖莆葵花佛道艾的貨擔前,七娘問:“要不,再買些兒回去?”
八娘搖頭:“這些哪還用再買?昨兒在鄉間時,不是帶了好些回來?因怕萎了,我昨兒一回來,就讓覺兒還養在了水裡,等初五那天,定能用的。”
七娘就不再說話。
繞過這貨擔,前面便是一架雞公車(一種獨輪的人力車,同志們電視上應該見過,這是古代民間常的交通工具),兩邊用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