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中劃過一個詞,變異。
我承認自己是某些科幻電影看多了,但此時我不得不往這個方面去想。那天我剛拿到菌種,然後就遇到電梯事故,事後我甚至完全不記得要去檢查那個菌種的完整性。眼下這個情況可以證明一點,我被感染了,我被菌種感染了。
沒想到,不論是潛意識裡或是潛意識外,我都逃脫不了被感染的命運。
“他媽的到底還有多久才到!”也許是因為憋不住疼痛,也許是因為我發現自己被感染了,我忍不住對著司機怒吼道。
看起來司機被我嚇得不輕,他支支吾吾地說因為前面好像發生了什麼槍擊事件,所以都堵在那裡過不去。
槍擊事件,我滿腦子迷迷糊糊地只能聽清這四個字,我低下頭搖了搖混沌的大腦,然後從口袋裡甩了一張鈔票丟給司機,自己則拉開計程車的門走出去。
因為身體和腦袋雙方面的疼痛,我走起路來有些歪歪扭扭跌跌撞撞。興許是因為剛才電話裡的那一槍,所有附近街區的人都是一臉驚恐地往回跑。
我拉住某個路人的胳膊,等那人開口我才意識到,我的手比我的大腦率先行動了。我看著那個路過的女人,喘著氣問她道“前面發生什麼事了?”
那個女人轉過頭看著我,眼中的不耐煩和憤怒已經轉化為莫名的恐懼,她的眼睜得老大一把掙開了我的手,一邊喊著妖怪一邊撒腿就跑。
我用手抵著自己的額頭,不知道是額頭髮燙還是我的手在發燙,我只知道自己的腦子快要爆炸了。
我跌跌撞撞走到會場門口,楊葉葉和方曉正眼神空洞得坐在路邊,她們臉上身上一大片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而尤塔縮在一邊,同樣是眼神空洞,身子還在不住發抖。
我看了看四周,警察倒是來了不少,可就是沒有人能進去。會場的門被緊緊關閉著,警察為了保險起見只能在外喊話讓他們束手就擒。
我搖搖晃晃走到她們面前,強壓下因為疼痛而產生的憤怒情緒,我看著她們,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楊葉葉抬起頭,看著我,眼底掠過一片震驚,“你。。。。。。你的眼睛。。。。。。”
“他媽的別管我的眼睛,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終於,我沒能抑制住情緒,一半是疼痛一半是焦急,這兩種交雜在我的腦中讓我本就難受的身體更加難受。
方曉冷笑了一聲,說“他們要拿我們做實驗,他們要從我們下手,讓我們也變成珠峰下的那些沒腦子的喪屍。”
我很清楚方曉口中他們是指誰,我看了一眼緊閉著的大門,又看了看四周,回過頭繼續問道“金月海呢?金月芳呢?”
方曉搖搖頭,歪著腦袋吸了吸鼻子,回答說“只有我們三個逃出來了,只剩下我們三個了。”
“人吃人了,人吃人了。”尤塔縮在一邊默默地念叨著,像是瘋了一樣。
我感覺到自己的胃酸正在翻滾,隨即而來的就是鋪天蓋地的暈眩感,與此同時正有東西順著我的胃向上反,流經食管和喉嚨意欲從口中噴出。我立馬三步並作兩步趁著自己還沒摔倒前扶住一根電線杆,然後在電線杆旁開始劇烈地嘔吐。
這一吐,幾乎要將我的所有內臟全部吐出來。
這一吐讓我的腦袋清醒了片刻,可隨即而來憤怒感卻如同排山倒海揮之不去,我扶住電線杆的手開始縮緊,最後甚至連那根杆子都被我拽彎了一部分。
我面無表情地喘著氣看向楊葉葉她們,問道“他們兩個是不是還在裡面?”
楊葉葉擦了擦自己的臉,點點頭。
我咬著牙,慢慢地直起身來然後向著緊閉的會場大門走去,一路上身後的警察不停地叫我站住,可是我全都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