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赤著足,披頭散髮地從三嶽山東座上騰空而起。銀月輪最後掙紮了一下,終於還是落到了他身後,三嶽山脈的鎮山大陣嘆息一聲,針對這所謂靈山叛逆的殺意如黃昏日光,沉到了地平線下。
旁若無人地,懸無直接走進了三嶽山主峰大殿。
這幾步路的光景,銀月光已經修復了他受損的真元。懸無身上的汙漬、血漬在月光下一點一點消失,蟬蛻巔峰的威壓從三嶽山覆蓋下來。
他沒有大開殺戒,只是一個一個地盯住那些不甘心的臉,看著他們不堪壓力,跪了下去,慘白的笑容和銀月輪一樣冰冷詭譎。
一封來自崑崙的連心落在了他手裡。
同樣收到崑崙來信的還有南蜀凌雲。
凌雲山自己都亂七八糟的,國內又有兩族動亂,本不想攙和這些事,但那位修翼族掌門將王格羅寶的字條與崑崙的秘信擺在一起,優柔寡斷地看了三遍,終於受氣包似的擺手嘆氣道:「是崑崙掌門親書……我蜀內亂,凌雲山崩了一半,流失的靈氣至今未見蹤跡。如今在南大陸勢微,崑崙召喚,沒底氣不聽。也罷,勞煩諸位守好鎮山大陣,不要給邪祟鑽了空子,我……唉。」
他愁眉苦臉,宛如被逼良為娼的大姑娘:「我帶九龍鼎走一趟便是。」
崑崙第三長老接到掌門急召,心裡其實頗有微詞——算上「閉關」的第二長老,崑崙總共四個蟬蛻。現在侍劍奴都已經在南闔了,掌門用得著叫他一起去?
崑崙蟬蛻齊聚南闔半島……哦,聽說崑崙雲頂上還往三嶽山和凌雲山都發了連心。這麼大張旗鼓,就為了幾個邪祟,一點詭異的仙器……還有玄隱山那剛蟬蛻的小劍修?
至不至於的,也太給宛人臉了!
「誅邪也好,除魔也好,掌門師兄何必親自走一趟,這點小事交給我就是了。」
掌門沒吭聲,半晌,他探手接住一張遠處飛來的連心,三兩眼看完後粉碎了信紙,轉頭對第三長老道:「謝濋以巡視北絕陣為名,跑了,疑似去了北絕山外。」
第三長老聽見瞎狼王的名字會牙疼似的,臉皮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南闔一事,第二師弟當年確實和我們有些分歧誤會,以至於不歡而散,要不憑他的修為,也不至於陷在……但他那逆徒因此記恨門派,也實在是豈有此理……」
第三長老的話音突然打住,奇怪地看著掌門——就在他提到第二長老的時候,掌門眼睛裡好像突然掠過一線不祥的血光,快得彷彿是他的錯覺。
「掌門師兄?」
崑崙掌門好像才回過神來,帶著幾分遲滯,說道:「謝濋狡詐,這些年與武凌霄一直有聯絡。晚霜侍劍奴若是聽信了什麼,未必還會站在我們這邊,謹慎起見,咱倆一起走一遭。」
第三長老還待要說什麼,掌門已經一擺手打斷他話音:「這也是大祭司的意思。」
王格羅寶此番目標一在南礦,一在殺太歲,連他自己也沒料到,他那攪屎棍子的常規操作深深地刺激了遠在北地的崑崙掌門,世間幾大絕頂高手正分頭從四方趕來。
但馭獸道同飛禽走獸一般敏銳的靈感已經在提示他事態不可收拾了。
王格羅寶瞄了一眼霧氣不知怎的越發濃重的南海,果斷潛入深海海底。不見光的地方,一隻丈餘高的蚌殼乖順地開啟,將他藏了進去。
他興奮地想:要變天。
往生迷霧中,姚啟無端想起他年少時聽過的一個荒唐流言:說是永寧侯世子男扮女裝,選上過花魁。
奚平那彈琴的手指靈活的不可思議——儘管皮還沒來得及包上骨頭。
琴蜜音從他那殘指下行雲般地往外流,蜜音不太靈光的姚啟得全神貫注才能跟上。
奚平:鴛鴦劍陣已經出世,楊婉怕是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