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現實總是事與願違。
有空的時候,他與許景肆再次去了趟章叔家,打聽他的意思。
在過去之前,兩人商量了多種方法,從隱瞞章叔只告訴他有人要購買他的畫到決定說出實情,他們還是共同決定讓章叔做選擇。
但章叔的反應並不是想象中那般強烈,他聞言反而略紅了眼眶。
佈滿皺紋的手拉著他們,感激涕淋:“你們能為我做這麼多事,我已經滿足了,真的。”
看他的神色,估計並沒有要賣畫的打算。
但程淺兮還是想爭取一下,“章叔,您的畫是您的勞動成果,如果能進行售賣的畫,相當於是您的勞動所得,是應得的。”
章叔只笑了笑,搖搖頭,“我也知道我自己的水平到哪,這幾毛錢功夫,也賣不到多少錢的。”
程淺兮垂下眸沒說話。
單純售賣畫可能不盡人意。
但是如果帶上了章叔的事情,有同情加成,那麼情況就不一樣了。
只是章叔明顯不希望這樣。
既然是他的選擇,那麼程淺兮並不打算過多堅持什麼,只尊重他的意見。
但未曾想許景肆的聲音還在繼續:“章叔,但是您欠下的債又該如何償還?”
程淺兮有些錯愕的看向許景肆。
他說的話過於直白了,她擔心會讓章叔不開心。
還好章叔沒什麼反應,只是低頭沉默許久,最後沉沉的嘆了口氣。
露出一個苦笑:“說來慚愧,我也不知道,之前想過出去打工,但是你們知道的,就我現在的身體狀況,走兩步路都費勁,而且打工也沒人要,人家還怕我倒在工位上還得負責。”
程淺兮心情悶悶的。
許景肆繼續出聲:“賣畫也是一種打工,性質是一樣的。”
“但……”章叔還是有些為難。
他獨自思考了很久。
程淺兮看著他,突然間似乎也懂了壓在他心頭的糾結。
一方面認為社會對他的恩情太高,一方面是內心自尊心作祟,他並不希望利用群眾的同情心,儘管並不屬於是壞事。
但是,身上揹負著的債務更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自己是無所謂,但更害怕的是,萬一自己突然走了,那麼這些債務就會壓在自己的兩個孩子身上。
儘管他的兩個孩子都很乖,但天底下又有什麼父母會希望給孩子這種壓力?
章叔思考了許久許久。
最後才很長的嘆了口氣。
聲音很輕:“好,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