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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大抵是白瑤的事兒太過纏人,秦念這一段日子裡心緒都算不上上佳,自己的飲食都減了不少,再聽聞李氏這般抱怨又推脫的,不由更添些許煩躁,一時竟險些發了怒。

“庶母的言下之意,莫不是郎君愛護幼妹的一片心思全錯了,就該想法子尋個口風嚴實的醫士來給阿瑤開一方藥劑,毀了那孩兒去?只是阿瑤連與孩兒離別都不願,要她答應流胎,談何容易?庶母若覺得幾句話便能說服身懷六甲的女子親手扼殺了自己的骨血,大可去試一試——只是也需過了這幾日!且流胎動靜不比生產小多少,如何防住她那邊兒人的唇舌,還是須得庶母用自己的威望壓一壓的。”

她這一番話出口,李氏便沉默了。秦念自覺好笑——難不成這老婦人又想叫小娘子看著像是個未經人事的處子,又想要她這做長嫂的得罪白瑤?秦念自覺是個好人,然而好人也沒有這般當法的,這何止是開罪人家,簡直是造殺孽。她自己尚未有兒女,自然是怎麼也不要去幹這損陰德的事情。

過得許久,李氏方嘆了口氣,道:“那麼,便按著郎君的意思來吧……老身的年紀大了,不中用了,想來那孩兒雖然不該投生至此,倒也是條性命,不好扼殺了去。只是娘子進了門,阿瑤那邊的下人,如何還服得老身管束?娘子且……”

“庶母!”秦念聽得分明,李氏的打算她也猜了八分,便極“誠摯”地道:“我已然同那些下人們示意過了,然而我資歷尚淺,未必服人,總不好天天過去恫嚇一番的。但阿瑤離生產還有八個月……這八個月裡頭,隨便哪一天的訊息傳出去了,叫人知道都要毀了阿瑤一生的。她那邊兒的侍人都是庶母親自挑選的,便是您不再管家,恩威猶在——庶母且好生想想吧。”

她這話彷彿觸到了李氏心裡頭的某個角落,李氏怔了許久,終於點了點頭。

秦念說完了正事兒,又閒聊幾句,便告辭出來了。她眼前彷彿還晃著李氏點頭之後那愁眉不解的模樣,心中簡直有些喟嘆——何謂自作自受?看看李氏這樣便對了。

李氏不過是個奴婢出身,僥倖脫籍的良妾罷了,白瑤便是庶生,卻也是白家正經的小娘子。李氏的晚景如何,十分裡倒有七分要看白瑤嫁了個什麼人家。白瑤能嫁什麼樣的人家,十分裡卻有九分要看這未婚先孕的訊息傳不傳得出去。這訊息傳不傳得出去,偏生又八分賴著她院子裡的下人口風嚴實不嚴實。

但秦念會隔三差五去親自堵下人的口麼?她到底是當家主母啊。她去,李氏安排的下人要覺得她多事且沒眼界;她若只派個大婢子去,又未必能收效良好,倘若風聲傳出去,只怕她與白琅的情義都要受些連累!這般差事,由李氏自己去做,方才妥帖。

李氏一定是這府上最適合做這事兒的人了。秦念單是想到這一出安排,都忍不住想給自己請一撥樂姬來唱一陣子歌兒慶賀一番。若不是整座將軍府這幾日都悶悶的,且府上素來不蓄女樂的話,她大概當真做得出來。

然而與她歡欣不同,白琅這幾日依舊是愁雲慘淡的。秦念倒也清楚他心中思慮——白瑤懷了名聲極壞的齊校尉的骨血,這訊息若是傳出去,叫白琅在鷹揚衛的同僚裡頭怎麼抬頭?雖然目下訊息尚不曾走漏,然而誰能保證直到那孩兒被送到什麼佛寺道觀之後還全然不漏半點風聲?

須知這婦女有身子可不比貓狗要生崽子,要請女醫來看診,要安胎要服藥,最後更有一場傷筋動骨的分娩,要請最好的產婆才成——秦念不知曉貧窮人家的女子要不要這般,但白瑤既然生在這一座府邸中,他們作為兄嫂便斷然沒有讓她如賤民女子一般自生自滅的道理。

這樣的情形之下,白琅便是惱羞成怒也沒別的法子可想,獨有一日日苦熬。這些天他雖然仍歇息在秦念房中,卻不與她親近,夜間只是說幾句話便沉默下去。秦念曾以為